我突然特別特別地同情張維。我一下子衝動地抱住了他,黑暗中我的嘴封住了他的嘴,他的牙齒碰痛我的舌尖,他居然還接吻都不會。我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說:“慢慢來,親吻時用舌尖,不是用牙齒。”
躺在張維身下,我開始一點一點地教他。張維太緊張了,手心滿是汗,他不知道手該怎麼放,甚至不知道怎麼進入我的身子。
“張維,放鬆一點,別怕。”我一邊安慰他,一邊慢慢引導他進入我的身子。張維總算摸到了門。他把攢存了三十多年的精力全部投入到我的身上,可是他太激動興奮了,沒兩分鍾,他象一團泥似的軟在我的身上
暗中我們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並排地想在哪兒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我不知道張維在想什麼,我也不想問他在想什麼。可是過了一會兒,張維從床上翻了起來,又一次壓在我的身上,興奮地問我:“麗麗,我再來一次好嗎?”
我沒有拒絕張維,對李力背棄一次和背棄一百次並沒什麼區別。張維比第一次做得好多了,他開始知道如何挑逗我,當兩具肉體糾纏在一塊時,張維象個勇士一樣,長驅直入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過去了,張維滿足地緊緊抱住了我。淚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後背上,一陣冰涼冰涼的感覺滲入我的骨子裏,我不由自主地顫粟起來。
“麗麗,我的好女人,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你,一輩子也會珍藏你。”張維扒在我的肩上象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張維,別這樣,別這樣。”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麗麗,是你把我變成了真正的男人,是你讓我知道了做男人的偉大和意義。”張維象個詩人似的激動起來。
“張維,你不要記恨我就行,我並不希望你珍藏我。”我知道如果讓張維知道我和林木的事,張維到死也會記恨我。林木是他崇拜的偶象,是他的摯交。
“睡吧,張維。”我重新躺了下來。張維也隨著我躺了下來,張維可能累了,沒多久就睡著了。可是我卻怎麼也睡不著。
我是誰?當無望和憂懼在暗夜裏肆意穿插時,我失去了追問的理由和勇氣。我竟然忘了自己是誰。
北京讓我成熟的同時,也憔悴了一顆敏感羸弱的心。
我們太過認同自己的作為,認同為自己設定的模式,以致麵臨死亡之際,變得極度缺乏安全感。
我們透過“我”的觀念來看世界,我們為宇宙設定的模式,是根據我們為自己設定的模式。
我們看這個世界,見到的隻是心念投射;無論是看一張臉一棵樹一棟建築一幅畫,全都隻是反映出自認的“我”。
我們很少直接體驗客體,隻體驗到自己的喜惡憂懼希望疑慮成見,也就是自己對事物的觀念看法。一切都是我們的假想和喜惡製造而成。我們設定的模式其實是框框,是牢籠,是接受世事變化的限製。模式製造了痛苦,製造了一個充滿欲念和恐懼的世界。
從張維哪兒回到林木家裏時,林木以我為主角的短篇小說已經寫完了。當我開始在電腦上打這篇小說時,林木一直站在我的身邊,似乎有話要問我。
“你有話要說嗎?”我抬頭回林木。
“你打字吧,我隻是想看看你怎麼打字,想學學。”林木顯然說的不是真話。
“拉倒吧,打字有什麼好看的。其實你隻不過想問我對小說的看法而已,是不是?或者想問我和張維做愛沒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對著林木的眼睛吹了一口氣。
“丫頭,我小瞧你了,看來你很聰明。”
“我討厭你叫我丫頭。我有姓有名,知道嗎?”我生氣地衝林木嚷著。
“好,好,對不起。我忘了。”林木衝著我做了一個道歉的動作。
“下不為例。”我笑著在林木肩上打了一拳。
“喂,你同張維做愛沒有?”林木始終不肯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