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流光聽他完,半不知道什麼好,想了想直白地問:“都護覺得同樣一斤石炭和木炭,哪個更耐燒?”不等郭鳳虜回答,他繼續道:“我聽都護一直部落習慣晾曬牛糞用於冬季取暖,那都護覺得部落的人是喜歡燒牛糞嗎?還是不得不選擇燒牛糞?”
“當然是……”郭鳳虜驀地住了嘴,半晌後一躍而起,長長籲了口氣。這個世界沒有傻子,好東西怎麼會有人不喜歡!石炭同木炭價格相仿,卻比木炭耐燒的多,雲中城的百姓怎麼會舍石炭取木炭。至於他擔心的部落不接受石炭,更是瞎擔心。牧民冬季燒牛糞,是實在沒得選擇。草原地勢特殊,木炭產量稀少,每年供給雲中城的居民都不夠,城外的部落買不到木炭,隻能靠牛糞枯草等度過寒冬,又不是真的喜歡燒牛糞。
想到這裏,他自嘲地笑笑,重新坐回李流光的對麵,親自為李流光倒了一杯茶,才歎口氣:“讓郎君見笑,某實在是窮怕了。”
郭鳳虜『性』格直來直往,同李流光話也是如此。他並不掩飾安北都護府的窘況,絲毫沒有顧忌自個麵子的意思。李流光對郭鳳虜印象本就不錯,中途雖然有些誤會,但解釋開了也便沒什麼。如果同郭鳳虜一道相處,更是喜歡郭鳳虜這種直接的『性』格。
對於郭鳳虜擔心石炭賣不出的另一層原因,李流光隻讓他放寬心。安北都護府很窮,並不意味著他治下的部落很窮。過去安北都護府在草原不征稅、不納糧,隻等著朝廷調撥軍餉,又經常遇到軍餉被扣,當然窮的叮當響。可安北都護府治下的部落卻不一樣。這些部落依附安北都護府,除了要防著回鶻人之外,既沒什麼『亂』七八糟的稅收,又沒一層層剝削下來的官吏,便是比不上中原百姓富裕,也比安北軍日子好過多了。
他聽薛揚起,每年雲中城凍死餓死的都是安北軍的人。外頭的部落怎麼都能想辦法活下去。再不濟還可以跟著回鶻去搶,而安北軍呢?隻能困守雲中城,忍著挨過冬。
如此,郭鳳虜實在沒必要擔心太多,還是想著法子擴大產量要緊。
他一番話的郭鳳虜心結解開,躊躇滿誌地離開了帳篷。李流光看著郭鳳虜的背影微微笑了起來,其實若是同安北軍綁在一起,倒也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
……
待得眾人都準備好,李流光一行便踏上了返途。他同三百安北軍在前,剩下的人押著石炭緊緊綴在後麵。快馬趕路幾日後,何覽窺著四周的地形,告訴李流光再有一日他們便可返回雲中城。
李流光鬆了口氣,為了盡早趕回雲中城為姚家濟郎治病,這幾日他們幾乎就沒怎麼離開過馬背。安北軍習慣了馬上的生活還好,他過去雖然騎馬,卻遠遠沒有這幾強度大。幾日下來便覺得兩條大腿內側磨得火辣辣地疼。現在還勉強能撐著,再久一點怕就不行了。
沈傾墨看出他強撐,微微皺眉道:“先歇會吃點東西,下午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