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鳥(2 / 2)

李流光有些心動。七月正是酷暑,屋內雖擺著冰盆,但仍是悶得慌。他抬頭看了眼外麵,日頭已經偏西,避過了中午最熱的時段,去湖邊走走也好。不過……李流光記起母親的囑咐,問了一句,“清竹園?”

廝立刻會意,:“清竹園的人自昨日入住,便一直沒出來。”言下之意是兩方不會遇到。

既是這樣,李流光便沒了顧慮。母親隻是讓他避開清竹園,他去湖邊走走也不算什麼。隨手點了提議的廝跟著,李流光繞過清竹園,一路奔湖邊而去。

早年李家以武起家,祖宗建宅子時還帶著武人風格,整個國公府建的開闊疏朗。但兩百年的富貴下來,府內幾經改建,現在早已是一派江南婉約風格。廝提到的湖,據曾是一座巨大的跑馬場。也不知道哪代祖宗心血來『潮』,挖土引水愣是改成湖。

兩人繞的是路,前麵再穿過一座假山便到了湖邊。贗頭帶路,轉彎處一個沒注意撞到了人。“誰這麼不……”摔倒在地的廝脫口就罵。然下一刻,青『色』的人影閃過,黑『色』的橫刀如萬鈞壓下,刀鞘的尖噸在嗇脖子,無形的殺意噴薄而出。廝仿佛被捏住脖子的公雞,沒罵完的話生生被咽回了肚子。

“是你!”

這一切不過倏然,李流光緊隨其後拐過彎,看到的便是一襲白衫,頭戴玉冠的沈傾墨。同昨日比起來,今的沈傾墨仿佛一個溫潤如玉,文質彬彬的讀書人。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很難不讓人心生好福但李流光記得沈傾墨瞬間變臉殺饒樣子,便是有好感,也須臾風吹雲散。

他微微皺眉,後退一步,視線落在沈傾墨一側的青衣護衛身上。跟隨他的廝正被對方鉗製。李流光的出現衝淡了護衛身上的殺意,收起橫刀放開了廝。到了現在,沈傾墨的身份已呼之欲出,正是李母口中清竹園的貴客。李流光雖不願同他打交道,但也沒有遇到就跑的道理。

他神『色』淡淡,:“在下流光……”

“噓!”

緊隨著李流光話音的,是沈傾墨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他似有心事,並未過多關注李流光,隻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李流光微微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才發現假山一側凸出的石塊上,竟是不知何時掉落一個鳥窩。鳥窩中原有三顆蛋,一顆已碎,一顆全無動靜,沈傾墨看的正是最後一顆。

這顆蛋正要孵出,裂開的蛋殼中隱約傳出虛弱的“啾啾”聲。沈傾墨目光專注,微垂著眼臉,頭頂斑駁的陽光被假山切割成碎片,依稀打在他的臉上,柔化了冷冽的輪廓。李流光一時恍然,很難把眼前的人同昨日冷酷殺饒沈傾墨聯係到一起。

假山內寂靜無聲,隻有急欲出殼的鳥虛弱地折騰出一些動靜。不知過了多久,頂著幾饒視線,濕漉漉的腦袋終於冒出漣殼。沈傾墨驀地勾起嘴角,笑容一派純然。李流光心中警惕,前車之鑒,他很擔心沈傾墨突然伸手捏死那隻鳥。

“啾啾。”

鳥掙紮著站起,沈傾墨含笑伸出手,李流光鬼使神差地出聲:“別!”

沈傾墨的手指落在鳥嫩黃的喙上,嘴角掛著一抹嘲意,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眼神晦澀,“你擔心我會捏死這個東西?”

李流光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坦然:“抱歉,是我想差了。”

他語氣誠懇,笑容明朗。沈傾墨怔了怔,凝聚在手中的力氣散去,低頭看著鳥『露』出一股意味不明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