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界大陸中部，風城外。
春夏之交，道旁草深野花漸。
一紅衣女子大步走著，後麵跟著個約莫五歲的娃娃。
“娘親，你等等我。”
紅衣女子腳下不停。
“娘親，娘親，你話。”娃娃追在女子身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娃娃見女子怎麼都不願意理會她，嘴一撅，氣呼呼地抱胸蹲到路邊。
“娘親，就算你不理我，我不要給人做廝！”
女子聞言腳下微頓，稍稍放慢了腳步，並未回頭。
走到城門口，也沒見娃娃跟上來。女子長歎一口氣，轉身走向娃娃。
“風無律，你怎麼就那麼倔。”
女子俯身一把揪住娃娃後衣領，提起來。
“我讓你去做廝，又不是不要你了。”
風無律偏頭不看女子，“哼！”
“你……”壓下怒意，女子將風無律抱至肩頭，一巴掌拍向風無律臀部。
“哇——”頓時，風無律麵色漲紅，嘴一扁，泫然欲泣。
“忍著，不許哭。我又沒有真用力，你哭什麼。好好聽娘親話。”
“你在大庭廣眾之下打我！我沒臉了！丟死人了。”風無律悶聲控訴。
“現在還沒到寅時，都黑著。哪來的大庭廣眾？而且老娘教訓兒子，誰敢什麼。”
風無律幹脆不話了。她娘親要求她比男孩子堅強勇敢，一直拿她當兒子養，從來都是“兒子兒子”的劍
可她也想穿裙子，也想戴絹花。沒有裙子穿沒有絹花戴就算了，現在還要她女扮男裝做廝。
女子伸手揉了揉風無律的後腦勺，紅唇貼在風無律耳邊輕道：
“娘親損了根骨，身體虛弱。現在被人追殺，帶著你我又怎麼護得住你。”
“無律乖，嗯？”女子放緩了語氣。
“我……我可以不穿裙子，不戴絹花，娘親不要丟下我好不好。”風無律懇求道。
“娘親知道我兒聰明，我兒最是懂事。你是娘親的軟肋，你也不想讓娘親為難對不對？”
女子歎息。
風無律鼻子一酸，兩邊唇角下壓，眉頭和眼眶憋得通紅，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她不想拖累娘親，可她也不想和娘親分開。她知道，娘親不是怕她拖累，是怕護不住她。
可是……她害怕……
害怕娘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傷了、委屈了、被欺負了。她也想保護娘親。
風無律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
肩頭溫濕，女子隻覺得有塊石頭卡在嗓子口，不出的難受。
“娘親——”
“娘親在。”
風無律沉默片刻。
“娘親——”
“娘親在。”
“娘親會好好的對不對？”
“對。”
“娘親絕對不會在無律看不見的地方丟下無律一個人對不對？”
“嗯。娘親保證。不會丟下無律，不會受傷，不會讓無律擔驚受怕。”
又是片刻沉默。風無律悶聲道：“娘親一個人要心。無律也會好好的，無律去做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