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靖瑄,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

“如此,便將你廢去修為,革除宗門,從此以後不得再自稱真融宗弟子,不得再踏入通峰方圓百裏之內,如有違背必受罰!”

“弟子領命,不敢違逆……”

鈞殿外,一臉倦容的靖瑄最後一次回頭望去,隻見大殿中的鈞上帝像也正凝視著他,眼神悲憫。

十七年後,陌朝北綏州定風府。

茫茫塵沙中,一個背負長劍的高大少年與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正朝著前方的伏龍鎮走去。

少年名叫石穿,老者名叫安青陽,兩人是師徒,行走江湖,有降魔手段,此次應伏龍鎮李家之請,前去捉妖。

“呸呸………師父,為什麼這北方的風裏這麼多沙子?”

“此乃礫風,每逢十月,九垓極北之地巨靈羽化,遺蛻化石成沙,隨風飄散而成礫風。”安青陽捋了捋被風吹亂的胡子,見石穿吐著唾沫,便教訓道,“礫風之中殘留有巨靈肉身精氣,食之有益無害,凡人無知以為災,卻不知北人體魄勝於南人便是常年受這礫風吹拂之故,我輩修士,不能暴殄了這物……”

石穿沒好氣道:“那您多吃點,別浪費了……”

“為師年紀大了,牙口不好……”

石穿無語。

前方,伏龍鎮赫然在望。

進了鎮中,一番打探下,終於來到一座金碧輝煌的府邸前,明來意,門房不敢耽擱,忙去通報。

不多時,一個錦衣玉帶的青年男子迎了出來。

“李存智見過安仙長,”青年對安青陽施了一禮,瞧見石穿,笑道:“這位兄弟英姿勃發,神完氣足,想必便是仙長高徒了?”

“正是孽徒。”安青陽撫須笑道。

石穿打量了青年幾眼,見他麵相臥蠶落陷,腮骨橫突,心中不喜,輕一點頭算是見禮。

李存智不以為意,將兩人請入客廳落座看茶,閑談間,一名中年貴婦姍姍而來,李存智起身朝貴婦見禮,口稱嬸母。

貴婦朝安青陽師徒道了個萬福,便徑自坐在一旁,神色淒苦。

方才閑談間,李存智已向兩人講述了些李家概況,這名貴婦便是李家主母李夫人,李家家主英年早逝,李夫人一力操持偌大產業,含辛茹苦將獨子李存信撫養長大,李存信年及弱冠,正要接過大局,不想十數日前遭妖邪纏身,終日神色萎靡,茶飯不思,一到夜間,房內便傳出淫靡之音,直至卯時雞啼而止。李夫人曾授意下人去查探情形,那人悄悄捅破窗戶紙,卻見到李存信躺在床上,一隻白毛狐狸正趴在他身上……

李夫人聽得下人回稟,便去請了法師來治,那法師自當晚進入李存信居住的別院後便沒了聲息,第二一早再去看時已是橫屍院中,形銷骨立。

李夫人不甘心,大把賞金灑下,接二連三又請了幾位奇人異士,卻個個如那法師一般下場,直至有人向李夫人提起了聲名鵲起的安青陽大名。

安青陽對李夫人道:“狐妖之屬,善幻惑,吸人精氣已壯自身,數位法師也治不了它,明此妖修為高深,令郎被其迷惑,性命危義矣!”

李夫人大驚,哀聲道:“還請仙長救我兒性命!”

安青陽撫著胡須,輕歎一聲,道:“老朽數十年走南闖北,降妖伏魔不計其數,但這般凶惡的妖物也是頭一遭遇到,雖也不懼它,但老朽年事已高,身邊這徒兒也是學藝未精,稍有差池,便是衣缽斷絕,無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一旁的石穿白眼一翻,便知自家師父又要坐地起價了。

李存智是個聰明人,聞言一拍手,便有下人端來一個木盤,上麵金錠數十,華光閃閃。

安青陽一張老臉被金光映得黃燦燦,如那廟中供奉的神仙金身,朗聲道:“老朽雖有顧慮,但我輩修士,降妖濟世乃是命,此次老朽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將那妖孽翦除!”

李夫人聞言千恩萬謝,便離開客廳休息去了,李存智陪著兩人在廳中商討,隻待黑。

李家大宅,一座別院中,李二公子形容枯槁坐在床沿,身後,一個嬌豔女子環住他,纖纖柔荑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遊走,撩撥迷蒙的魂魄。

“麗娘……”他握住女子的手,癡癡喚道。

“嗯……”女子俯下身,在他耳邊吐氣如蘭。

“你又要走了麼?”他問道。

“奴家孤陰之身,受不得日光,隻能夜間與君歡好,苦也來哉……”麗娘緊緊抱住李二公子,泫然欲泣。

“麗娘莫哭,你不是我是孤陽之體麼,再過些時日,陰陽調和,我們便可長相廝守了……”

“是啊,再過些時日就好了……”麗娘伏在他背上,鮮紅的嘴唇勾出一抹血色的淺笑。

“喔喔喔……”

屋外,雄雞唱曉,卯時已到,麗娘鬆開手,整了整衣裙,便要與君暫別,李二公子癡癡望著佳人倩影,恨不能比翼雙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