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大荒,高大山脈延綿,群山巍峨,萬峰如刃,古樹參入雲,洪荒獸吼如雷貫耳。
南部落,這是一處部落,所有的房屋都如出一轍,皆是由粗大的喬木搭建而成,但卻密不透風,夜間具有很好的防寒作用。
部落裏一座稍微一點的房子前,不下百人都聚集到了一起,誰都沒有話,神色亟待,靜靜聽著屋子裏麵的動靜。
屋子裏傳出一陣陣喊叫聲,外麵的人神色一凝,頓然皺起了眉頭。
“伊布,堅持住,孩子很快就會出來的!”
躺在床上的中年女人滿頭虛汗,淩亂濕透的頭發緊緊貼住額頭,強烈的宮縮幾乎快要使她昏厥過去,依靠著強大的神念,手裏緊緊拽住獸皮被子,咬緊牙關硬是撐了過來。
接生的是部落裏備受人尊敬的傴僂老婦人,麵容幹皺如壑,一雙如柴老手此刻沾滿了臨盤鮮血,她看著眼前的一幕,萎縮雙眼仿佛在極力張大,整個人呆滯住了。
孩子一隻腳先出來,難產。
“啊!”伊布依靠著神念力量緊緊繃住下半身軀體,渾身顫抖,手上青筋凸顯,原本紅潤的麵色瞬間失了血色,蒼白如雪。
“大出血,大出血難道禁忌又要懲罰我們南荒部落了嗎?”
傴僂老婦人神色一變,這個部落裏,在她的手上,曾迎接過無數的新生命,過去的十年裏,眼前的這一幕似乎年年都在上演,無一例外的是,沒有一個新生嬰兒能夠活著出來,更甚者有時候連大人也離開了這個世界。
“啊”伊布還在床上顫抖著堅持,那一張獸皮被子的一角早已被手指抓穿了好幾個破洞。
外麵的人聽到那一聲喊叫,頓時心裏一沉。
“老首領,這都好幾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出來,該不會是難產吧?”
這話的是個中年男人,叫獸神。
隻有一張完好獸皮遮羞下身,上半身赤裸,肌腱強壯如鐵,是部落裏的中流砥柱,保衛部落和獵殺大型猛獸的主要成員。
聽著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喊叫,他也是一臉擔憂,伊布是他的妹妹,妹夫在半年前獵殺巨型野獸的時候不幸被反撲吃掉了,伊布和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最親的兩個人了。
“山中神靈會保佑她和孩子的。”
老首領名為刀域,年輕時捕殺獵物時曾被咬去了雙腳,猛獸口中有毒,為了防止傷口進一步感染,自己揮著大刀砍下了自己的雙腿,手快刀落,眼睛不眨,沒有一聲呻吟,更沒有一絲皺眉,而那一口巨大牲口,也慘死在他的大刀下。
這一壯舉直到幾十年後的今,起來也讓人心生敬畏。
隻見他坐在輪椅上,閉著溝壑雙眸,嘴裏不停地嘟囔著古老的獸皮經文。
他嘴裏念叨的經文並非什麼強大的法寶,而是禱文,一種祈禱神靈庇佑的古老語言,每當部落裏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要發生的時候,他都會默默地虔誠祈禱,以佑族人安康。
屋子裏的喊叫聲越來越大聲,眾人擔憂的神色中又帶著期許,南荒部落整整十年沒有新生命的誕生,這是在場每一個人心中難以忘卻的心病,伊布是他們的希望,南荒部落的希望。
獸神急得來回踱步,他是部落裏剛強勇猛的主力,本不必擔憂的這樣的事情,隻是裏麵生孩子是他的親妹妹,作為她唯一的親哥哥,這時候的他卻不能做任何有幫助的事情,隻能等待、祈禱。
忽然,在眾人的期許中,一聲嬰兒啼哭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了出來,傳到了山穀外麵。
空中有洪荒猛獸掠過盤旋,巨大的羽翼在方圓數十裏投下巨大的陰影,鳴嘯震耳欲聾。
山穀外,吃草的五彩麋鹿,獨角山羊,青芒野牛,也同一時間抬起頭,停下了嘴裏咀嚼的動作,齊齊看向那個高大山脈間的避世山穀。
除了洪荒猛獸這種不僅開智還異常通靈懂人語之外,諸如五彩麋鹿等它們都是半通靈的野獸,比上一般的猛獸有智慧得多,更能感受地之間靈力的微妙轉化,他們看向山穀的方向,雖不能人語,但是都明白是人族有新生命出生了。
人族與獸族之間,並不存在什麼直接的利害衝突,人族獵殺的都是一些無法開智的猛獸,與開智的猛獸之間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關係。
這個地方太安靜了,已經整整十年沒有聽到過新生命的啼叫了。
它們張開嘴,嘶叫了幾聲當做慶賀之後,低下頭繼續享用它們的肥美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