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爍咧嘴一樂,拉開椅子坐下,同時說:“我隻是想不到,原來我和那位已經發展到可以坐下來聊天的地步了。哎,那你幹嘛還把人藏在書房裏呢,叫他出來吧。”
他一邊說一邊夾了一口肉放進嘴裏,嚼了嚼。
味道竟然還可以。
但某人並不願意承認這一事實,撇著嘴,轉而就將這種認定解釋成他餓了大半天,五髒廟早就抗議多次了,現在哪怕就是給他一碗豬食,八成也覺得香……
直到徐爍把肉咽了下去,一抬眼,卻見到顧瑤沉著一張臉。
徐爍問:“你瞪我幹嘛?”
顧瑤反問:“你以為待會兒要見誰?”
徐爍有些無辜:“祝大總裁啊。”
顧瑤一時沒接上話,隻是閉了閉眼,仿佛是在把湧上頭的氣壓下去,又好像是控製住自己不要當場掀桌。
隨即,她從齒縫裏擠出來一句:“我叫你來,是讓你見阮時秋。”
徐爍:“……”
顧瑤:“……”
屋裏的氣氛忽然就詭異了。
詭異而且安靜的瘮人。
“阮時秋??”
“咦,讓我見她做什麼?”
“哦……該不會我提醒你的事,真的發生了吧?”
徐爍自問自答了三句,很快就換來顧瑤麵無表情的一句回答:“是啊,烏鴉嘴。她現在我房裏睡覺,待會兒你吃完了,我去叫她。”
徐爍又吃了兩口菜,聳了聳肩,說:“這怎麼是烏鴉嘴呢,本來就是明擺著的事,她那麼幹,換誰不得告她?不過話說回來,這姑娘也不可能一點法律常識都沒有,她爸可是阮正新啊,沒準她就是料準了會有這一步,故意的。”
徐爍進門半天了,全是廢話,直到到這一刻,顧瑤終於聽到一句重點,神色一轉,很快就不計較剛才那出了。
顧瑤也坐了下來,輕聲說:“我也覺得奇怪,小秋為什麼要故意挑事?她才剛坐完牢出來,眼下第一件事,應該是重新開始,怎麼反倒翻起過去的舊賬了?她今天還跟我說,打算將來出國念犯罪心理學。”
徐爍點點頭,跟著問:“你想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倒是其次的,現在蒲明妍和‘立坤’那邊要追究法律責任了,小秋卻拒絕讓‘昭陽’辯護。”
徐爍發出一聲輕笑,帶著嘲弄。
“你笑什麼?”顧瑤問。
“可別又讓我烏鴉嘴說中了——三年前的官司有貓膩。”
顧瑤的臉色沉了下去,其實她也這麼想過。
“你的意思是,三年前因為某些原因,‘昭陽’沒辦法隻能跟‘立坤’妥協,所以才讓小秋做了三年牢。”
徐爍微微一笑,但那笑意卻未及眼底:“她打傷盧泓之前,身上就已經受了傷,為什麼‘昭陽’沒有幫她打成正當防衛?‘昭陽’的律師沒有抓住這一點為她辯護麼?盧泓到現在還在昏迷,阮時秋的證詞很關鍵,而且她本來就是弱勢的一方,怎麼就成了‘故意傷人罪’了。”
這幾句話說到了顧瑤的心裏。
三年前的案子顯然就是有貓膩。
那與其說是兩個未成年人之間的恩怨,倒不如說是江城兩大事務所的利益鬥爭,無論是盧泓還是阮時秋,八成都隻是犧牲品。
思及此,顧瑤忽然說道:“如果不是我失憶了,或許我就可以回答你剛才的這些問題了。”
“怎麼講?”徐爍問。
“三年前,是我陪小秋去自首的。”
徐爍一怔,這倒是意料之外。
“也就是說,你是案發之後,她第一個聯係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而且從案發到自首,這中間長達三個小時。”
徐爍的眼睛跟著眯了起來。
徐爍沉默了。
顧瑤見狀,問:“你是不是想到什麼?”
“三個小時……”徐爍發出一聲感歎,“可以做很多事啊。”
“我知道,足以讓三年前的我,幫她想一個對策出來。”
“可結果她還是坐牢了,這說明什麼?”
顧瑤沉默了。
半晌,她才問:“那這次的事,你有什麼辦法麼?”
“有是有,不過有個前提。”徐爍停頓一秒,淡淡笑了,“你要先讓阮時秋對我說實話。我指的是三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