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盛西倒是不介意:“我的視力一向不好。”
“……”
阮時秋難得的沉默。
祝盛西掃了她一眼,問:“怎麼這麼看我?”
“你沒救了。”阮時秋中肯的評價,“鞍前馬後,任勞任怨,還自黑。那匹馬都追上門了,你還在這裏刷碗,真是爛泥糊不上牆……我跟你說哦,上趕著不是買賣,你越遷就越沒用,你看人家,撥錯一個電話,瑤瑤姐的情緒就被拉走了,這都是套路啊!你做生意那麼厲害,應該明白的,怎麼感情上這麼被動,都分手了還不著急……”
阮時秋嘴裏一套一套的,聽的祝盛西也不禁低笑出聲。
祝盛西將最後一個碗遞給阮時秋,隨即洗了下手,將水關上。
趁著他擦手的功夫,阮時秋問:“盛西哥哥,你為什麼會這麼喜歡瑤瑤姐,這麼死心塌地?”
祝盛西想了想她的用詞,說:“我這隻是自然反應。”
“自然”二字似乎觸動了阮時秋,她低下頭,神情一時落寞下來,半晌不語。
祝盛西見狀,便問:“是不是覺得‘成年人’的世界很恐怖,不想靠近,卻又無法控製被吸了進來?”
阮時秋點了下頭:“我不想長大。”
“這個疼痛的過程每個人都會經曆,它或許會持續一段時間,但早晚都會結束。”祝盛西笑了一下。
阮時秋問:“你和瑤瑤姐已經經曆過了是麼,現在不疼了?”
祝盛西靠著水槽邊,思忖幾秒,說:“其實,每個人都一樣,都是在以某種‘自殘’的方式來碰觸成人的世界,它一定會帶來傷痛,但傷口會愈合的。”
——傷口會愈合的。
真的會愈合嗎?
這個過程需要多久呢,在這個過程裏會不會反複潰爛發炎呢?
阮時秋半晌沒有動,隻是安靜地思考問題。
祝盛西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很快走出小廚房,拿起來一看,唇角瞬間落了下去。
“喂,顧先生。”
他一邊接起電話一邊走向客廳的落地窗,深邃的眸子裏折射出窗外的夜景,整個城市才被水洗過,站在高處俯瞰,萬家燈火亮起來,比夜空還要閃爍。
與此同時,顧瑤也正在書房裏整理資料。
阮時秋今晚要留宿,她要先把與之相關的調查都收起來,還有剛才飯前徐爍提到的已經被轉發無數次的文章,待會兒也要讓阮時秋把原帖刪掉。
雖然可能隻是亡羊補牢。
顧瑤沉浸在這些瑣事處理上,同時計劃著未來幾天要做的事,比如江城男子監獄她必須親自去一趟,看能不能試著見一見蕭繹琛,比如明天她還要給連曉雲做心理輔導,還有阮時秋,這姑娘如果遲遲不願回家住,她也得想辦法安置她……
顧瑤一邊想一邊點開微博,隨便翻了兩眼。
很快的,一條微博吸引了她的注意。
博主正是蒲明妍。
蒲明妍隻說了一句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作為一個母親,我一定會保留我追究的權利。”
顧瑤一怔,隨即點開下麵的網友留言。
有人說:“支持你,蒲姐姐!”
有人說:“哇,難道那個文章說的是真的?阿泓就是盧泓啊!”
還有人說:“如果阮時秋真是誹謗,那就告她,讓她為自己的話負起責任!”
自然,還有一些人在揣度,那篇文章裏提到的阿泓的家庭關係和他虐待小動物以及自殘的行為,是不是真的,畢竟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看到這裏,顧瑤終於坐不住了,她很快離開書房。
阮時秋仍站在廚房裏發呆。
見顧瑤神色肅穆的站在她麵前,先是一怔,隨即就聽顧瑤說:“你現在就把原帖刪掉,後續的問題咱們再想辦法處理。”
阮時秋眨了一下眼:“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這時,祝盛西也掛斷了和顧承文的電話,走過來,臉色是同樣的嚴肅。
“小秋,聽你瑤瑤姐的,先把原文刪了。”
顧瑤看向祝盛西,眼神帶著詢問。
祝盛西說:“蒲明妍和‘立坤’那邊已經采取措施了。”
“他們要告小秋?”
“告隻是一種姿態,蒲明妍針對的是小秋,但‘立坤’卻是借力打力,想借機打壓‘昭陽’。”
顧瑤歎了口氣,正準備再說服阮時秋。
阮時秋卻忽然有了反彈:“告啊,盡管告,我說的都是事實,上了法庭我依然會這麼說!”
祝盛西輕歎:“現在不僅是你一個人的問題,而是他們想利用這件事做文章。”
“我知道,題目是我擬的。我早就料到了。”
顧瑤跟著皺起眉:“你到底要幹什麼?”
阮時秋別開臉,不說話了。
祝盛西抬手碰了一下顧瑤的手臂,示意她不要太著急,隨即說:“‘昭陽’那邊也打算今晚就商量出一個對策,以備應付‘立坤’的下一步。我也不能久留,公司還有事等著我回去處理,如果有新的變化,咱們隨時溝通。”
顧瑤依然沉著臉,沒說話,隻是點了下頭。
誰知阮時秋忽然說:“我不要‘昭陽’!”
顧瑤和祝盛西同時一怔。
阮時秋繃著臉,眼裏卻無比篤定:“我要找別的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