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走出來的是顧承文,留在最後關上門的是杜瞳。
顧承文跟著靠近病床,杜瞳卻隻留在走廊裏,看向靠牆而立的祝盛西,但他卻沒看她。
李慧茹光顧著問顧瑤的情況,沒注意其他,顧瑤下意識想抽回手,她是被李慧茹突如其來的“關心”嚇了一跳,她們母女感情一向不算親厚。
但顧瑤還是忍住了,說:“媽,我沒事,隻是受到驚嚇暈倒了。”
顧承文就站在床尾,說:“瑤瑤啊,你這次可真是把我們嚇壞了。”
李慧茹:“是啊,媽媽還以為又會像是一年前那樣……哎,呸呸呸,瞧我這烏鴉嘴!”
直到顧承文瞄到病房裏的一個陌生年輕男人,而這年輕人還仿佛一直在看著他,眼神不僅幽深而且透著古怪。
祝盛西上前一步,介紹道:“顧叔叔,這位是徐爍,徐律師。”
隨即祝盛西又微笑的看向徐爍:“這位是‘承文地產’的總經理,顧承文。”
徐爍勾了下唇,上前和顧承文握了一下手,顧承文是虛握,徐爍卻微微用力,停頓一秒又鬆開。
徐爍:“顧總,久仰大名。”
顧承文仿佛在回憶什麼,說:“徐爍,徐爍,哦,你就是田芳那個案子的辯護律師?”
徐爍淺笑:“像是我這樣的小角色,顧總竟然認識,真是榮幸之至。”
顧承文:“徐律師哪是小角色,這次你可以說是一戰成名了。連田芳這麼大的案子你都能吃下,真是後生可畏啊。”
徐爍:“顧總過獎,其實我在來江城之前一直是主理疑難案件的,將來如果‘承文地產’有需要,顧總可以隨時聯係我。”
就這樣,小小的一間病房,頓時劃分成了兩個世界。
一邊是徐爍、祝盛西和顧承文中青三個男人,談話間虛與委蛇,鋒芒交錯。
另一邊是病床前,李慧茹嘴裏碎碎念著對顧瑤的囑咐,顧瑤卻心不在焉的聽著,左耳進右耳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三個男人的對話上。
直到李慧茹也順著顧瑤的眼神看過去,嘴裏的念叨也停了。
李慧茹這才終於注意到病房裏這個陌生男人,原本考究的襯衫和西褲已經有些皺巴,發稍有些微亂,但精神很好,談笑間有一種超出他這個年紀的深沉淩厲。
而且……
李慧茹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多看了徐爍兩眼。
就在這時,顧承文說道:“我倒是希望‘承文地產’沒有機會找徐律師幫忙的那一天,有誰希望自己的公司出這樣的事呢?不過徐律師大刀闊斧的介入田芳案的所有新聞,我都有關注,有一個問題我也很好奇。”
徐爍:“顧總請問?”
顧承文:“其實這個案子一開始就可以說是鐵證如山,你是怎麼想到把它們一個個推翻的?”
徐爍回答的很快:“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相信田芳沒有殺人。”
顧承文低笑出聲:“有意思。哎,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信念堅定,勇往直前,而且永遠堅信真相是絕對不會被掩埋的。”
顧承文這話落地,就已經側過身,抬腳走向病床,擺明了是做結束語,無謂再聊。
誰知徐爍卻在這時開口:“其實這世界上有很多真相都已經被掩埋了。事在人為,又有什麼是人類做不到的?”
病房裏的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顧承文一頓,又一次轉頭看向這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年輕人。
站在徐爍身後的祝盛西,臉色也冷了下來。
李慧茹更是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這一刻,唯有顧瑤是清醒的,她仿佛一下子就成了這團複雜關係的局外人,除了站在過道裏的杜瞳她看不見之外,這裏每一個人的肢體動作和細微表情都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無數個細碎的疑點也一股腦的浮出水麵,此起彼伏的冒了泡。
比如,她一開始就認定徐爍針對的目標是父親顧承文和祝盛西,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也是在顧承文講話的頒獎典禮現場。
比如,在介入田芳案的時候,她多次發現父親和祝盛西之間的密切來往和超出尋常的信任關係,仿佛在利益捆綁之下還有更深層次的聯係?
還有,每一次當有□□出現時,父親就會動用媒體的關係製造有利的一麵幫助祝盛西。
這些緊密地結合其實她是可以理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也是人之常情。
可問題是,徐爍為什麼要插一腳進來,他借助田芳案攪混水,動機又是什麼呢,得罪了“承文地產”和“江城基因”對他有什麼好處?
就在顧瑤試圖抽絲剝繭,找出一個由頭的時候,顧承文也再一次開口。
“剛才我還不覺得,現在我忽然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可是聽你的口音,又不像是江城本地的。”
徐爍忽然笑了,目光如炬:“或許我和顧先生不是第一次見麵呢?其實我也是江城人。”
顧承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