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3 / 3)

聽到這裏,徐爍仿佛故意挑釁一樣提出質疑:“也許她是做特種職業的。”

顧瑤:“如果是特種職業,不會這麼不小心,她一定會非常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注重保護措施,因為身體是她賺錢的飯碗,要是被一些不幹淨的病和懷孕耽誤了,她怎麼維持生計呢?”

徐爍笑了一下,說:“那麼,這個小女孩呢?她在這篇日記裏多次提到對‘死亡’的恐懼。”

顧瑤說道:“這很容易理解。人類的本能有兩大驅動力,暴力和性,這兩個詞意味著毀滅和生育。人類從骨子裏就是優勝劣汰的物種,但是對於‘死亡’卻有著天然的恐懼,其實針對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對未知的恐懼。就好比說,有一條眼鏡蛇在你麵前,它或許會咬你,或許不會,可是在你離開它,這種未知的恐懼會一直存在。”

說到這裏,顧瑤頓住了,她有些遲疑,想了一下才繼續說:“雖然這兩篇日記能提供的信息很有限,但我應該沒有判斷錯——這個女孩有潛在的暴力傾向。”

徐爍又一次提出質疑:“就因為她曾經詛咒小豐和袁阿姨早點死?你別忘了,在小豐欺負她的時候,她沒有反抗,她很膽小,隻會哭,快要十四歲了還玩布娃娃。”

顧瑤仿佛哼了一聲:“‘弱小’並不代表沒有攻擊性,小貓看著可愛可是會抓人,兔子看著無害也會咬人。這個女孩在日記裏說,希望袁阿姨像小豐一樣死去,而且被扔到汙水道裏,這說明她認真想過那幅畫麵。還有,她對小時候的記憶並不深刻,大部分都忘記了,卻記得姐姐死去的一幕,那件事對她衝擊很大。有的人在經曆過重大衝擊之後,記憶會被扭曲和改寫,那是因為那段記憶對她充滿威脅,她的自我保護機製將記憶阻擋在意識之外。不過所有被記憶掩蓋的真相都記錄在潛意識裏,記憶會騙人,但潛意識不會。就好比說,她會下意識的在日記裏袒露她對死亡的看法,她希望小豐和袁阿姨以怎樣的方式消失。”

徐爍說:“就憑她做的夢,你就輕易下判斷?”

顧瑤非常平靜的說:“有潛在的暴力傾向的人通常會有幾種特質,比如喜怒無常,凡事喜歡走心,睚眥必報,或是在暴力原生家庭長大,自我為中心,對他人毫無同情心,社交能力缺失,內心自我封閉等等,她剛好都占了。”

徐爍仿佛存心杠上了:“你隻聽了兩篇日記,憑什麼判斷她凡事喜歡走心,睚眥必報?”

“她把不愉快的事都記錄在日記裏,而且印象深刻,還幻想欺負過她的人用某種方式毀滅,這種行為已經說明問題。”

“也許我隻是故意把這樣兩篇摘出來給你看,也許其它的都是非常陽光的記錄。”

“不可能。你前麵說過,這裏麵的故事一個比一個精彩,我可不認為你指的‘精彩’和陽光有關。”

徐爍不太認真的問:“哦,那同情心呢?你怎麼知道她沒有。”

顧瑤反問:“袁阿姨流了那麼多血,她是如何表現的?”

“還有社交能力,她提到她有一個玩的比較好的女孩,在她十歲的時候。”

“她所謂的玩的比較好,是和那些平日沒有交集的孩子相比麼?那個女孩死了,她關心的重點卻不是失去了一個朋友,而是原來踩到一根鐵釘子也會死人。基於以上這些,還有那個布娃娃,我甚至懷疑她有輕度自閉。”

到此,顧瑤話落。

屋子裏安靜了半晌,徐爍再次低笑出聲。

那聲音不僅低沉,而且富有磁性。

顧瑤眯了眯眼,沒吭聲。

直到徐爍拿出手機,在上麵劃拉兩下,說:“我找到一條二十年前的新聞,你看看。”

然後,他將手機放在茶幾上,往前一推,手機就滑到了顧瑤麵前。

顧瑤一怔,想不到徐爍竟然會把他的手機給她,難道他不怕她看這則新聞之餘順便做點別的嗎?

顧瑤一邊想一邊拿起手機,低頭一看,眉頭很快皺了起來。

“199x年六月,警方在江城城郊發現一個八歲女童的屍體,經過調查發現,這個八歲女童還有四個疑似同母異父的兄弟姐妹,其中有兩個年紀較輕的男孩,一個失蹤,一個被生父領走,另外還有一個六歲男童和一個四歲女童,目前被立心孤兒院收留。八歲女童屍體經過法醫驗證,證實是太陽穴遭到重擊而死,嫌疑犯已經找到,同樣是幾個未成年的男孩,因為和女童的弟弟發生衝突,雙方在廝打時誤傷女童。醫院方麵已經證實這幾個孩子都有嚴重的營養不良,被母親長期疏忽照顧和虐待,現在警方正在積極追查這位母親的下落。”

顧瑤一動都沒動,就盯著這段新聞。

徐爍開口說:“按照幾個孩子的年齡推斷,他們的生母未必是同一個人,除非裏麵有雙胞胎。新聞上也沒有提到親子鑒定的事,所以到底你的男朋友祝盛西有多少親兄弟姐妹,這就要問他自己了。”

顧瑤依然沒有吭聲,她垂著眼皮,裝作正在劃拉新聞的模樣,事實上卻已經將界麵關掉,轉而點開通話記錄和微信。

然後,她愣住了。

通話記錄裏空空如也,連通訊錄裏也沒有一個鬼影,微信裏更加隻有她一個人的聊天窗口,朋友圈就隻有Jeane吧的照片那一條……

與此同時,徐爍的嗓音再度響起:“這是一部新手機,雖然沒有什麼使用痕跡,不過我已經充了話費,你可以現在打給110,我絕對不會阻止你,還會和你一起在這裏等警察來。”

顧瑤關掉了微信窗口,安靜的抬起眼,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

她知道,這個男人會說到做到。

但她也相信,從這以後,她很有可能不會再聽到這本日記裏的任何一個字,也不可能再從他嘴裏問到任何事。

思及此,顧瑤將手機放回到茶幾上,放棄和外麵聯係的機會。

然後,她說:“第三篇日記,我要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