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勝男靜靜看著麵前的人,她從來沒有怨恨過簫睿的不辭而別,她一直相信那時的簫睿是真的喜歡自己的,他的離開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她在分開的十幾年裏潛意識的等著他,可她卻不知道他的離開原來滿是血色;那時簫睿才多大,也就是十八歲的年紀,校園裏的所有人還在為賦新詞強說愁,他卻驟然遭逢這樣的變故,他很好,並沒有被這變故打擊的一蹶不振,而是忍辱負重自己去求一個公道。
簫睿忐忑的看著她,他一直不敢將這段經曆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她,他真的怕她知道自己原來這樣不擇手段後會厭惡自己;可對麵的人隻是安靜坐著,麵上也沒有厭惡和激憤,一直提著的心慢慢落回原處,讓他有了繼續說下去的勇氣:“陸勝男,我一直都想找你,可是我不能去找你;那時候我住在葉家,那人就這一個女兒,她又是那樣的情況,即使我們結婚了也依然住在那人的家裏,他又一直留意我的動作,我不敢去找你,如果被他們知道你的存在,我不知道會帶給你什麼傷害。”
“所以你選擇處理好一切後過來找我?可是簫睿,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妻子對你的依賴?你將她安置在最好的療養院又怎樣,能抵得上家人的陪伴重要嗎?不管她的父親犯下怎樣的過錯,她並沒有參與。”
“陸勝男,你讓我怎麼陪伴她?不說她曾經的經曆,也不說我愛的一直是你,單是我將她的父親送進監獄這件事情,我又怎麼去麵對她?我不是全然的自私和冷酷啊。”
輕笑一聲陸勝男開口:“簫睿,謝謝你今天和我說這些,讓我知道不是我不好。那時你離開後我總是想,是不是因為我太笨了,總是不能跟上你的思維和行動;是不是我太呆了,不能在籃球場上為你投過來的視線及時回應和為你喝彩;是不是我太胖了,讓別的同學笑話你的眼光不好······這些問題困擾了我十幾年,開頭的幾年總想著要找到你問個清楚,後來慢慢釋然了,可心結卻一直在,今天終於完全釋然了。這些年,你這麼辛苦,也很累吧?”
簫睿忽然覺得眼裏酸澀的厲害,這就是自己一直深愛的傻姑娘啊,壓下酸澀的感覺低低開口:“陸勝男,我沒覺得辛苦,真的,有時候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時就會想到你,那時候你傻傻的跟在我的身後,我總會想,如果我撐不下去了,我的傻姑娘該怎麼辦,會不會有人像我一樣為你買你愛看的書,會不會有人提醒你少看書,視力下降了怎麼辦;會不會有人帶我的傻姑娘去吃好吃的東西;會不會有人牽著我的傻姑娘過馬路,她總是反應遲鈍,萬一被車磕碰了怎麼辦······這樣想著就覺得做什麼都不累,我一定要處理好所有的事情回來照顧我的傻姑娘。”
說不感動是假的,陸勝男的眼裏湧上淚水,慢慢滴落在黑色衛衣上。
簫睿很想擦去那燙的他心口發疼的淚珠,剛起身又頹然坐下,他還不知道他的傻姑娘有沒有原諒自己,隻得拿起桌上的紙巾遞過去,澀然開口:“陸勝男,你不值得為我落淚,真的,是我對不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