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她是有理由的。
這算是意外,或者也稱為驚喜,畢竟這段故事裏,不該有我的影子。
但我還是做了決定。
舊樓前,寂靜至極,遠處裹塵而來的風圈透著一股涼意,似乎想風化掉眼前的一切,這陣冷風像極了我此刻的心情,它並沒有想象中的難以言喻,但卻絕望不堪。
我抬頭看向鍾樓方向,泛起白光的表盤上,時鍾在做著最後的倒數。
這已經是西橋離開的第二周了,我仍舊不能從這場突如其來的分別裏走出來,我始終想不明白,那個言辭裏充滿稚氣地西橋究竟會去哪裏,為什麼在毫無征兆中突然就消失了呢?這不是她的性格。
倘若是我對她缺少理解,這也是一個比較合適的理由,可我並不這麼認為。我也從未像現在如此糾結過,更沒有像這次一樣,如此堅定地相信過自己的直覺。
“回去吧,那丫頭看來是真走了。”
我的思緒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緊接著金頂鍾樓上的鍾聲響了起來,律動聲中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順勢遞來一支香煙。
我做了一個拒絕的手勢,慢慢走向遠處,在長椅的一側坐了下來。
“她和我們不一樣,她不是一般人。”櫃台張道,看樣子不像是隨便,往日裏沒點正經的張老頭,此刻卻板著臉,抽起了悶煙,認真地有點陌生。
“為什麼這麼?”我很詫異這種話會出自他的口中,他明明知道,西橋隻是一個沒有身世的過客,並不是一個被時代拋棄的被排擠者。盡管我們相處的日子屈指可數,但那段無以言表的經曆,讓我堅信西橋不會是一塊沒有感情的石頭。
櫃台張猛吸一口,一縷白霧般的長煙傾吐到空中,然後擴散開來,煙頭輕輕地扔到地上,順便用腳踩滅燃燒的火星。
他擺了擺手,似乎把剛才過的話又強調了一遍,動作依舊有些強硬,原本抑鬱的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僅僅隻是因為這句不合邏輯的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的話,更不能體會這話的初衷是為了告訴我什麼,令我不舒服的是,西橋走後,櫃台張也變得讓我些陌生。
“你不了解她。”我道。
在舊城裏,或者在世界上,我算是西橋唯一的親人,我想沒有人比我更能走進她的內心,她對於我來,已成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即使一些話我從來沒有對外人提起過,但我想西橋能夠體會到我們之間的感情。
“走得越遠越好。”我聽得出來,他的口氣重帶著一股嗬斥,像是對我在教。
我與櫃台張也算是忘年之交,現在卻完全讀不懂他了,盡管年紀上確實差的太多,可每次與他交流,他總能擺出一副中肯的態度告訴我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久而久之我也就認了。他處於與我爺爺輩相符的年紀,倘若我對自己的過去了解些什麼,他也不會成為唯一能夠教我的人。
他沒有繼續下去,用手指了指鍾樓表盤,然後便轉身離開,消失在巷子拐角裏。
我靜靜看著跳動的表盤,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時間仍在一秒一秒地前進,與往日一樣,並沒有出現不一樣的征兆,隻是色有些晚了。突然發現,我也變成了一個幼稚的孩子,不再以正常人的眼光審視世俗事理,更貼切來,是不能再以一個成年人的心智來看待這個世界了,它變成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樣子,自己也清楚,那副深色的瞳孔裏,我曾經看到過世界的真實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