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被壓製的有多狠,反彈的就有多厲害。後梁的權貴們,原來支持常治上位的前提,就是能獲得權勢、地位、錢財。
常治答應了常淩做不到的事,所以成了攝政王,將陛下常淩掛了起來,供人仰望。他方才能大權在握。
但是……他在‘飛錢’這個問題上,為了國家的利益,犧牲了權貴們的利益,把飛錢的管理發行,強製收歸戶部,嚐到飛錢這口肉的權貴們,哪能高興?
又因為宋妧主導了一場糧食戰,令權貴們損失慘重。
常治不想著幫他爭利益,卻是專心修官道驛館,簡直……豈有此理!
話說回來,哪個人當政,對這些權貴,尤其是文臣來說,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們隻關心自己的利益。
所以……
他們開始偷偷的串聯:
“攝政王的病一直反反複複,不知各位都有何想法?”
“相爺,下官覺得,我們現在也不宜太過張揚,還是要暗中行事。否則他發起威來,刀槍無眼呐!”說實在的,就是被嚇怕了。
“相爺,下官也讚同,我們暗中一點一點的使勁,爭取主動。等他發現之時,許就是有心無力之時。”
“趁他現在常期臥病,正是好時機。”
“下官覺得,攝政王這病來的突然,又多日不見不好,實在蹊蹺。”他已經無限接近真相了,因為常治的病,就是趙諶埋伏在後梁的暗樁,動得手。
“嗨!你管他那些做什麼?我們隻要爭我們該爭的。”
“就是,此乃多賜良機,絕對不能讓他緩過氣兒來。”
“是啊,他尚在病中,還把持著朝政,一點兒餘地也不給我們留,等他痊愈了,一口湯也不會給我們留。”
“哎呀!諸位誤會了,我是怕攝政王的病是大晉的手筆,到時候……打過來了。”
“怎麼可能?我後梁也不算小了,豈是說打就能打的?”
“就是就是,無非是在邊關襲擾,小打小鬧,爭些好處!以往都是這樣的。”
“話也不是那麼說的,爭好處我們也沒有啊。萬一……攻到了順安府的話……”還什麼好處,什麼地位?
“我倒是覺得,大晉打過來是好事,我們可以推常治前去,到時候……”他的眸光忽爾變得冷肅,大家麵麵相覷,不約而同的點點頭,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那……陛下那邊……”
“常淩那個廢物,被常治打壓的,毫無還手之力,勢力基本瓦解,不足為懼!”
“你啊!相爺哪裏是那個意思?”
“啊?”
“依我看,常淩不死心呐!”
“下官所見略同。”
“那不如就……再扶他臨朝?”
“我們捏了常淩在手裏,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
“陛下無子……”
“嗬嗬!”
緊接著的推杯換盞,掩蓋了一些陰謀,卻注定了一些事情。
後梁的朝堂上,朝官權貴內互相勾結,在朝政上偷偷的使手段,一點一點的占據主動。
有些時候常治還真是有心無力,更沒有百裏蓬在側幫扶,很多事務……一團亂麻。
不過,常治一黨也不是吃素的,以至於後梁……國內上下一片爭鬥!
後梁朝堂上你爭多奪,常淩每次朝會之時,高居龍椅之上,對底下的爭執,視而不見!
隻暗暗的安慰自己:不要急,要等!
現在雖然亂了!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後梁的混亂局麵,趙諶可是樂得觀賞,他當前滿朝文明的麵,點名表揚:
“寶璋郡主舍身取義,又能臨危不亂,實乃天下婦人之典範!”
“昭華世子有勇有謀,重創後梁攝政王常治,該當嘉獎!”
“陛下!我朝應該趁熱打鐵,興兵攻打後梁。”
正巧趙纓回京述職,正值趕上大朝會,趙纓站了出來,一撩朝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拱手向上:“陛下!臣請戰!”
趙諶看著她,猶豫著:“大皇姐,這次您歸來,就莫去了吧。兩個孩子總是見不到你……”
“孩兒們會理解的!”
“這……寶璋郡主自己育有三子,還要抽時間照顧您的兩個孩子,也實在是忙亂得很!您就當是體諒阿謹他們夫妻倆,如何?”
趙纓站了起來,看向站在前麵的趙謹:“昭華世子。”
趙謹出列,回身一禮:“將軍請講!”
“近日我與兩個孩子接觸的不少,他們……知書達禮,各有一技之長,性子也還算不錯。寶璋郡主實乃吾全家之恩人!”大家聽了有些擦汗,那個大長公主家的郡主,性子好?小小年紀,跟著紈絝的宋妧,走街串巷,說打就打……哪裏看出來性子好了?再說知書這一條,還真沒看到!
趙謹又是彎身一禮:“內子頑劣,當不起將軍這樣的誇讚!”
趙纓回了一禮:“不!當得起。”她女兒打的,都是該打的!宋妧教得好!
“再有吾兒的武功,比得候爺要強上許多!這也是世子的功勞。”
“將軍客氣。”
“吾之兩子,日後還要托付給世子,本將……誓要與後梁爭個高低!”
“嗯……這……”戴完高帽了,開始說目的了。
大家看著趙纓這個曾經任性的嬌女,因為巨變,成長為全大晉第二名女將,朝堂之上一片唏噓。隻看她不再嬌好的容貌,和邊關風沙留在臉上的痕跡,就知道……是沒少吃苦的。
趙諶搖了搖頭:“皇長姐,別人去也是一樣的。”
趙纓又給趙諶跪了下來:“陛下!請您成全。”
“啊!這……”趙諶拚命的給韓元白使眼色,可是這老家夥隻作看不見。
然後……一些言官還跟著上諫:“陛下!看在長公主殿下一片赤子一心的份上,就應了吧。”
“嗯……”
“陛下,我大晉的將領雖然不少,但是……沒有一個比長公主殿下熟悉常治的。”
“長公主殿下是最適合的人選!”
當長公主即將出府赴邊關時,她的兩個孩子送了出來:
“母親!一路小心。”長子終究是穩重一些的。
小女兒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母親!您下次回來之時,我一定學會寶璋郡主的天下一絕的箏技,給您欣賞!”
“乖!母親等著看。”趙纓轉身之時,她的女兒再一次不舍得出聲:
“母親若是……若是……”
趙纓看著她:“什麼?”
“若是……孩兒被賜了婚了,您能回來一趟嗎?”
趙纓凝視著她,鄭重的點了點頭,小姑娘跪了下來,給趙纓磕了頭:“多謝母親!”
“多保重!”
兩個孩子齊齊的跪地行禮:“母親是吾大晉之將領,當為國盡忠!”
“駕!”
長公主殿下出征了。
彼時後梁,內憂外患近一步加劇。
“啟稟陛下,大晉興兵來犯,應速派良將前往,以解邊關之難。”
“眾愛卿以為,何人可往啊?”
“陛下,現在我後梁,各處邊關都在吃緊,實在是無人可調啊。”
“怎會無人?攝政王殿下,不是還在朝中?”
“這如何能行?攝政王殿下,坐鎮朝中,可使八方安定,豈能隨意出征?”
“哼!有何不可?此乃國之危難之際,國家興亡,匹夫尚且有責,更何況攝政王殿下?”
“……”說著說著又吵起來了。
今天,常治的傷痛有了好轉。
可是……仍然不比以往。
他雖不想出征,可是……他不明白,各地諸侯開始擁兵自重,他想調動也無不可,但隻怕是出工不出力,耗進持久戰……後梁哪有銀錢?
飛錢超發,已經讓百姓窮得不能再窮了,兵糧哪裏事?
更何況,能不能持久還難說,這些年趙纓,還真不是白給的。
驍勇善戰,有勇有謀!
他常治不親自領兵?
如何能行?
自此,後梁與大晉新一輪的爭奪,拉開了帷幕。
這一戰就維持了好久,時值又是一年深秋。
這一日,長公主的女兒跟著宋妧上街……招搖。
宋妧靠在車廂壁上:“喂!小丫頭,你不好好留在府裏學箏,跟我出來幹什麼?”
“打家劫舍!”
“切~”
“無理取鬧!”
“哈!”
“為禍鄉鄰!”
“哦。”
“皇舅母不生氣嗎?”
“不不不,你說得是實情。”
“嗬嗬,那都是以前了。”
“本郡主又有新劇情了?”
“當然。”
“說一說看看?”
小丫頭清了清嗓子:“你且不知,去年您才生下雙子之時,有人逼得世子舅舅納妾,世子當街暴打了那朝臣的家眷之後,朝中一直對您和世子舅舅多有微辭,時不時就要參奏。”
“然後呢?”
“現在卻不同了,流言反過來了。說是……世子舅舅是當下男子的典範,對您用情至深!”
“哈哈!”
“被昭華世子打了?活該!人家幸福美好,怎地非要破壞?”
“世子紈絝?這算什麼,世子寵著的。旁人羨慕不來!”
“嗬嗬!你個小丫頭這是打哪兒聽來的?”
“我?佩珠小姨領著我走街串巷的……哪有不知的?”
“你那是走街串巷?”
“哦,對對對,是上門催債!”
“你呀,莫要弄成房大姑娘那樣,高不成低不就,至今未嫁。”
“哎!小舅母,你說她也是奇怪,當年一心要嫁給齊景孺,現在齊大人迷途知返了,她卻不依了。任憑齊大人踏破她的門檻,她就是不理。”
“是嗎?”
“哎呀!您不知道?齊大人現在是左一個偶遇,右一個相逢的。房大姑娘寧可單著,也不理他。”
“哦,還真是看開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齊景孺,在房大姑娘心裏,再不是最重要的。她有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追求?”
“是啊!”
“小舅母的追求是世子嗎?”
宋妧扔了一個果子在她的頭上:“你個小丫頭,才多大就滿腦子的情情愛愛?”
“哎喲!您還有臉說我,好歹我現在及笄了,您可是五歲時就瞪著世子舅舅發愣,十三四歲就倒追爺們……”
宋妧扔下果子,伸出雙手撓她的腋窩:“好你個小丫頭,敢笑話我?”
“哎呀,嗬嗬!”
兩個人鬧成了一團,突然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外麵有快馬疾馳而這,宋妧停下打鬧問了起來:“怎麼回事。”
一個女暗衛掀了簾子:“世子妃,邊關捷報!”
趙纓的女兒雙眼放光:“是哪兒的?”是母親嗎?“尚且不知。”
宋妧拍了拍她的手安撫她:“跟我回府上等著吧。”
宋妧陪著小姑娘練箏,大約兩個時辰後,暗衛回報:“世子妃,世子回來了,叫您和小郡主過去!”
兩人去了趙謹的書房,一進屋,小郡主激動的也顧不上規矩,匆匆行了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