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驍尷尬地咳了一聲,總算把手放開了:“我可不跟著一起去,不方便——不過星星,到那裏注意言行,不要表現得太招人喜歡,我怕他又對你舊情複燃了。”
祁星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你有這胡思亂想的工夫,不如記得把晚飯做好了。”
他很孩子氣地哼了一聲:“做好有什麼用,你又不回來吃。”
“可我們吃啊哥!”周綺綺不知什麼時候從身後冒出個腦袋,“嘉墨說他想吃你烤的培根卷金針菇。”
“……你讓他喝西北風去!”
於是祁星趁機溜掉了,因為再不趕緊走就要遲到。
四十分鍾後,七號街的某家韓式料理店。
肖翊仍像從前一樣,穿著剪裁合身的白襯衫和深色牛仔褲,眉清目俊的模樣,不像個警察,倒像是個娛樂圈的當家小生。
祁星坐在他對麵,搖晃著杯中的柚子汽水:“你好像比以前長得更陰柔了,是錯覺麼?”
“……咱倆得有半年沒見了吧?好容易趕上你主動約我出來一回,就以這種奇怪的評價作為開場白麼?”
“那你想聽我說點什麼?”
肖翊歎了口氣:“算了你還是先點菜吧,然後我再聽聽你到底有什麼正經事要找我。”
“你怎麼就知道我找你是正經事?”
他一臉“別把我當傻子”的無語表情:“與其讓我相信你找我是為了閑聊敘舊,不如讓我相信鐵真會找到戀愛對象。”
“然而鐵真又做錯了什麼?”
“沒做錯什麼,隻是時常抱怨趙殊吳麒他們都脫單了,可他還沒人要——醬油炸雞一份,芥末章魚一份。”
祁星低頭翻著菜單:“那有什麼了,不是有你這個同樣單身的副組長陪著他——芝士肋排一份,金槍魚沙拉一份。”
肖翊理所當然地回答:“他跟我不一樣,他跟姑娘搭訕就從沒堅持過一分鍾以上,天生不是談戀愛的材料——土豆牛肉鍋一份,辛拉麵一份,魚餅一份。”
“你倒是天生談戀愛的材料,你說說看,現在有什麼相中的好姑娘了麼——五花肉魚籽卷四串,行了,吃不了了。”
肖翊攪著杯裏的美式咖啡,神情古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了?怎麼,我要是說沒有,你還能給我介紹啊?”
祁星反問:“你需要我介紹麼?交委托金我給你介紹,打八折。”
“……不,不用了,你這黑心商人。”
“你會本能地做出抵觸的反應,就說明我剛才的問題答案是肯定的,你有相中的姑娘了。”祁星很滿意自己的判斷,她似笑非笑地注視著他的眼睛,“不過我想,就算我現在追問,你也是不會說的。”
肖翊簡直忍不住要在她麵前翻一個白眼:“我已經跟不上你漸趨跳躍的思維了,這可真是件遺憾的事。”
這時菜品已經陸陸續續端上來,他把炸雞加了好幾塊在她碗裏,又舀了一勺芥末章魚,意圖很明顯,就是讓她趕緊吃別說了。
可祁星哪裏是這麼容易能被搞定的,飯一口不少吃,該說的也必須要說。
“你能不能坦誠一點,你以前對我從來都很坦誠的。”
肖翊一本正經回答她:“以前你是我未婚妻,我對未婚妻當然無話不說。”
“……”
“現在你都是別人的媳婦了,我這人非常記仇且小心眼,當然不能允許你隨便八卦。”
“我沒有八卦,我是出於職業道德對你進行友好的詢問。”
“你這口才真是能把死人說活了,那叫職業道德?那不就是看別人桃花運看久了,久而久之養成職業病了麼?”
祁星麵無表情,絲毫不受他影響:“你為什麼不允許我八卦,我婚都結了,你還有什麼可記仇的,再說你現在喜歡的又不是我。”
“……你怎麼就知道我喜歡的不是你,這事兒是你說了算的啊?”
她把目光從麵前的芝士肋排上移開,望向他似笑非笑:“我說了不算,但你的神情出賣了你——你倒是說說看,既然心裏還記著我的仇,為什麼還沒忘撩撥你們旭日組的實習小姑娘?”
肖翊的手抖了一下,以至於筷子差點掉進桌上的湯鍋裏,他尷尬地咳了一聲,很是憤怒:“旭日組的實習小姑娘,那不就是沈嫻麼?你怎麼連沈嫻的存在都知道,是不是鐵真告訴你的?我非把那個寂寞瘋了的混蛋揍個生活不能自理!”
祁星當然不能眼看著鐵真背鍋,畢竟鐵真已經夠可憐了,她很平靜地回答:“沒有鐵真什麼事兒,我知道沈嫻的存在,不是通過他。”
“那是通過誰,孫昊?”
“是沈嫻自己。”
“……”肖翊顯然認為這句話就是胡說八道,滿臉的不相信,“你不要再侮辱我智商了,無論從哪方麵分析,沈嫻也不可能認識你吧?”
祁星點點頭:“對,按理說她的確不可能和我有交集,前提是你錢包裏沒有出現過我的照片。”
於是下一秒,肖翊就被汽水給嗆著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手機上那張風情萬種的照片,半晌,默默把自己錢包拿出來作對照:“我靠,真的是啊,那丫頭什麼時候偷拍的?反了她了!”
“重點難道不是在於,你到底想把我的照片存到什麼時候嗎?”祁星輕描淡寫把照片從他錢包抽出來,隨手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葉驍說很喜歡這張,覺得照得好看,他托我帶回去收藏。”
“……喂,他憑什麼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那是我照的!”
“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權。”
“……”
“而且就因為這張照片,沈嫻特意找到七星連珠店裏來,不為別的,就想看一眼我現實中到底長什麼樣子。”
肖翊無語:“她為什麼這麼八卦?跟鐵真學的?”
“所以鐵真究竟做錯了什麼,你總是誹謗他——沈嫻不是八卦,是少女情竇初開的小心思,謝謝。”
“啊,你的意思是,沈嫻因為看了你的照片,不小心對你一見鍾情了?”
祁星冷漠地瞪他一眼:“肖翊,別跟我裝傻,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肖翊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雙商極高的典範,他不可能意識不到她的暗示,他會裝傻,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願意麵對事實。
“祁星,你也明白,我控製不了那個丫頭喜歡我,但我已經盡力在避免她越陷越深了。”他歎了口氣,“我沒給過她任何值得誤會的曖昧信息,但我實在沒想到,她竟然都上門去找你了,這根本毫無道理啊。”
祁星反問:“這不就是喜歡一個人最正常的反應麼?”
“問題是她找你有什麼用啊。”
“有用啊,我這不就來找你了麼。”
“我可不需要你牽紅線,你省省吧,我單著挺好的。”肖翊給她夾了一筷子辛拉麵,想了想,又把剩下的五花肉魚籽卷都給了她,巴不得讓她趕緊閉嘴,“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再過倆月就滿30歲了,可沈嫻才22,我幹嘛非得耽誤人家孩子?”
祁星道:“吳奇隆和劉詩詩相差17歲,他說自己對劉詩詩的愛比臉上的褶子還多,你跟他學學。”
“學不了,我臉上沒褶子。”
“你再廢話我就把這鍋牛肉湯都潑你臉上。”
“……我真不敢相信你現在已經這麼暴躁了,是葉驍慣的吧?我遲早要找他談談。”
祁星當然不會允許他就這麼把話題岔開,她不緊不慢地追問:“你看我這有理有據地告訴你,年齡不是問題,你難道還不能證實一下自己對沈嫻的感情麼?”
“我跟她是上級下級的關係,能有什麼其他的感情?”
“你喜歡沈嫻麼?”
她突然單刀直入的就這麼問出來了,直問得肖翊一愣,他下意識回答:“胡扯啊,我喜歡的不一直都是你麼!”
祁星歎了口氣,她平靜開口:“你如今能自然而然說出‘喜歡我’這三個字,就意味著你已經不再喜歡我了。”
曾經的執念已被時間淡化,再重新被提起,便不是當初被賦予的那種意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