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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有時候就在想,人為什麼活著,生活總是平凡無奇又充滿了無趣和規矩,這樣的東西太無聊了,讓他總覺得蒼白和無力。但之後鴿子就不這樣想了,在夕家被抄家之後,那日似乎是個晴朗的日子,萬裏無雲,可是夕家昔日裏養尊處優的太太小姐們卻一個個撲撲落下了眼淚,也難怪她們哭,本來她們一個個都是有榮華富貴風光一生的,可是卻將要被發配軍營,恐怕她們的安穩人生也將就此終結了。

可是鴿子心中卻有了些許欣喜,他恨,恨夕家的所有人,恨一直視他為眼中釘的父親,恨從沒拿正眼瞧過他的姐姐,恨對他非打即罵的姨娘。而那一刻,他終於大仇得報,隻是他也要被罰入了宮廷,從此再無安穩人生。

而此刻,鴿子正站在未央宮大殿外,嘴角塗抹著柔柔的微笑,他很滿意,也很開心,對於現在的生活。雖然此時的他身體已經殘缺,身份也是卑微的,但他喜歡自己所處的宮廷。也許他生來就是為鬥爭而生的,他就是想要去鬥,就是想要去爭,用盡一切辦法算計阻礙了自己的人。

鴿子緩緩地走進了大殿中,此時,徹正在坐在臥榻上,徹剛上朝回來,心裏正在想事。

“皇上。”鴿子跪下,向徹行禮。

“哦,起來吧。”徹疲憊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你怎麼自己回來了?沒陪著你的阿央姐姐嗎?”

鴿子站起身,停了一會兒,怯怯地問道:“皇上……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恩?”徹抬眼看了下他,笑了,“問吧。”

“您是不是很喜歡阿央姐姐啊?”鴿子眼睛裏滿是單純。

徹笑了,活動了活動肩膀,“嘻嘻,你才多大啊,怎麼問這種事?不過,朕就是有些喜歡她。”

“那阿央姐姐喜歡你嗎?”鴿子睜大眼睛看著徹問道。

“這個……嗬,當然是很喜歡了。”徹斜臥在臥榻上,用手撐著腦袋說道。

“那……”鴿子頓了頓,表情也跟著黯淡了下來,“那為什麼當阿央姐姐聽到楚歌的名字後會是那樣一副關切而緊張的表情?”

徹目光一緊,一下子警覺了,他慢慢坐了起來,看著鴿子,問道:“你說什麼?”

鴿子不說話,抬腳走到了徹臥榻邊,也不跪下,怔怔地看著徹,“皇上,我不想瞞著您,今天我和阿央姐姐一起到外麵走走,然後阿央姐姐特意見了一個人,阿央姐姐還問那個人楚歌怎麼樣了,阿央姐姐還管那個刺客叫楚大哥。”

徹表情一停,而後他的目光漸漸凝聚了起來,他抬眼盯著鴿子,“你聽清楚了嗎?這天下叫楚歌的人可多著呢?不一定就是除夕夜宴上的刺客。”徹說完,頓了一頓,“還有,阿央今天約見的那個人你認識嗎?”

“不認識,但隻聽見那個人叫季驚雀。”鴿子答道。那日落茗的事震驚了整個宮廷,從隻言片語中也曾略有耳聞那個並不重要的人物季驚雀。

“他?”徹眉毛微皺,想了下,突然,徹一下子抓住了鴿子的衣襟,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近前。“死小子,你為什麼要告訴朕這些?”

鴿子明顯一愣,他有些呆滯地看著徹,“奴才告訴皇上有關於皇上安危的一切難道不應該嗎?”

“可是阿央一直對你那麼好,你告訴朕這些不怕對你的阿央姐姐不利嗎?或者是,你原本就打算挑撥朕和阿央的關係。”徹果然不是那麼好騙的人,幾句話,就能夠問到人心裏去。

可是鴿子心中欣喜,徹正一步步掉進了鴿子的局。鴿子連忙跪了下來,低著頭,“奴才該死,奴才不應該挑撥皇上和阿央姐姐的關係,但奴才說的都是真的,而且……”說到這兒,鴿子抬起了頭,“而且阿央姐姐對奴才並不好……”

徹目光一動。

“皇上……我能不能脫下褲子來?”鴿子突然說道。

“啊?”

“阿央姐姐也就在您在的時候對我很好,隻有我們兩個的時候她總是罵我,還擰我的屁股。”鴿子說完,見徹不說話了,像是在想著什麼,於是嘴角微微一翹,繼續說道,“皇上,說是挑撥,我就是想挑撥你和阿央姐姐的關係,難道你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嗎?宮女入宮的年齡是十四歲,而阿央姐姐多大了?她是怎麼進宮的?嗬,後宮之中美貌女子多的是,而阿央姐姐隻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宮女,她又是怎麼得到您的寵愛的呢?”

徹隻覺得心裏在激蕩,鴿子所說的,他何嚐沒有想過,但他怕,說不清為什麼,但冥冥中有種錯覺,他不想去探究阿央背後的一切,仿佛那真相是完全超乎他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