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知道壞我的好事！”徹匆匆披了件衣服下床衝到阿央麵前，抬手就是一耳光。耳光啪一聲響過，居然連徹本人都為自己的憤怒感到吃驚。
阿央被打得倒在了地上，徹這才看到了她的臉，原來她已經哭了好久了。徹突然感到心慌意亂，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搞不清的感受，覺得無所適從，手和腳仿佛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了。
“你哭什麼啊？你哭……我叫你哭。”徹揪起阿央的頭發一路拖著她來到了水池邊，“我叫你哭，我叫你哭……”徹緊繃著臉，臉上的表情僵硬，手腳卻慌得發抖。他停頓了一秒，下一秒，阿央的頭已經被他按到了水池裏。“你哭，你不是愛哭嗎？你給我哭個夠啊？”一邊用力按著她，一邊在憤怒地吼著。
阿央想要呼吸，但一口一口，吸進來的全是水，頭上明明是白寥寥的陽光啊，為什麼覺得一片黑暗呢？仿佛有宏大的漩渦在鍥而不舍旋轉，仿佛有人在耳邊呢喃，一切奔逃都沒有意義嗎？生命注定淪陷在此呢？頭好暈，要窒息了，身體在一點點變輕，像是到了另一個地方……
“你哭……你哭……”徹還在憤憤的罵著，卻突然發現臂膀下的阿央不知何時已停止了掙紮。又是那種心慌的感覺，驟然襲遍徹的全身。徹恍惚地鬆開了手，阿央的身體順著池壁緩緩滑落進了水池。“不，”徹驚呼一聲，翻身入池抱住了她的身體。她的臉終於探出了水池，卻雙目緊閉，牙關緊鎖，麵色煞白。徹呆立在池中，下意識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片死寂，沒有一絲氣息。
“陛下，她是不是死了？”那邊的挽雨也被剛剛的景象嚇得不輕。
“胡說！”徹幾乎是脫口而出。“她不會死的，她天生就是條狗，就是個做奴才的命，她這輩子都得伺候我，她憑什麼現在死？”徹回頭狠狠瞪了挽雨一眼。“禦醫，快宣禦醫。”徹抱著阿央從水池中出來，一邊喊著一邊向門外跑去。徹覺得慌，覺得失落落的，覺得害怕。雙腳仿佛都不聽使喚了，隻是在跟隨著意識前行。
8
——像是在荒原遊蕩，直到天荒。
“咳咳……”阿央終於吐出水來了，牙關漸漸鬆開，漆黑的瞳仁也恍惚地映入了徹的視線。
“陛下。”身旁的禦醫終於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也別怪他害怕，剛剛徹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樣，一把抓住了老得都能當他爺爺的禦醫的衣襟，惡狠狠地對他說假如身旁那個姑娘死了，就要他全家陪葬。
“你退下吧，到內務府去領賞。”徹眼睛裏凝結的緊張終於開始緩和。禦醫謝了賞，小心翼翼地倒退著出去了。
大殿裏又恢複平靜了，隻剩下阿央斷斷續續地咳嗽和喘息。徹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冷冷的，始終一言不發。好久，徹心裏突然一緊，因為他發現阿央那並不是喘息的聲音，而是在低聲啜泣。
“你這麼愛哭嗎？”徹聲音低沉。
“厄、厄……”阿央停了下，稍微好點了，但眼淚依舊在流。
又是沉默，徹覺得肚子裏有好多話要說，但是該說什麼呢？
“我都看……看到了。”是阿央先打破了沉默。
“是嗎？”徹皺起眉頭，彎腰湊到了阿央麵前，“說說，你看到什麼了？”
“你們在一起……”
“就在一起那麼簡單嗎？說的詳細點嗎？”徹臉上是抹不去的邪惡。
“……”阿央沉默。
徹抬手理了理阿央額前的散發，在他抬手那一瞬阿央居然像受到了驚訝一般往後縮了縮身子，這個動作讓徹心裏一沉，但並未動任何聲色。“小丫頭，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件事情。”徹頓了頓，片刻後才開口，“你還是完璧之身嗎？”
阿央垂下了眼瞼，爾後，點點頭。
徹嘴角劃過一絲淺笑，站起身坐在了阿央趴著的臥榻上，雙手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的眼睛直視自己。“繼續剛才的話題，你剛才看到的那件事情，想跟我做嗎？”
阿央眼睛向旁邊看去，沒有接徹的話。雙手卻急忙抓緊了胸前的衣服。
這一切都被徹看在眼裏，徹鼻子裏哼了一聲，把阿央的身體向臥榻下推去。阿央的身體瞬間失去平衡向臥榻下滑去，阿央嚇了一跳，但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呢，在她的頭即將撞向地板的時候，徹又一把拉住了她。她看向徹，但還沒來得及鬆這口氣呢，徹突然又放手了。
阿央的頭撞在了地板上，頭暈目眩，很疼。阿央身子從旁邊也跟著滑了下來，整個人都倒在了地上。
徹從臥榻上坐起來，一聲輕哼在阿央耳畔響起，嘲笑隨之開出了爛爛的花。徹踱著步向外走去，在阿央幾乎要看不到他的雙腳的時候，他突然又停了下來，轉過身，眼睛笑得彎彎的，“你這個被千人騎萬人上的狗，你以為朕真的想要你？你趁早別做夢了！”徹說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