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眾人的眼中充滿了激動。
緊接著,他指了指身後的礦道,挑了挑眉頭。
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
然而正當此時,不約而同,眾人卻極有默契地低下了頭。
無法與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對視,哪怕片刻。
唔,原來是把我當成了打手?
江昊蒼有些失望。
他鬆開了手。
鐵鎬應聲落地。
……
沒過多久,礦坑裏響起一陣陣皮鞭抽打的聲音。
要開工了。
在如此空曠的千人洞窟內,那些反常的虔誠者並沒有引起過多的注意。
他們本就善於隱忍與偽裝。
江昊蒼也一如往常,混在了人群之中,隨便找到了礦道,便開始鑿打玄石。
礦坑內,每人每日足足要挖到五顆玄石。
不達標的話,便會被鞭子活活抽死。
這幾日,江昊蒼一直在暗中觀察女童。
不過,女童的運氣極好。
雖然挖到的玄石成色不怎麼好,但卻總能挖到不多不少的正好五顆。
如此一來,江昊蒼便也鬆了一口氣。
隨著礦坑內密密麻麻的鑿打聲音逐漸悉率漸停,在連續好幾個時辰的挖掘之後,監工們開始放粥。
幾個巨大的粥桶順著推車,被人從南邊最為寬闊的那個礦道裏推出。
如往常一般,人群開始擁擠,開始你推我搡,開始‘啊啊哦哦’的憤怒叫喊。
有人倒地,有人昏厥,有人的粥碗空空如也……
江昊蒼安靜地站在人群之後,不發一言。
他的眼光落在某些年輕的礦囚身上。
他們正低著頭,靠在穴壁邊。
卻沒有捧著碗,上前去接粥。
他們極為沉默。
他們極為不顯眼。
江昊蒼知道,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平靜。
“啊啊啊!”
突然之間,人群之中,傳來一陣尖銳到極致的憤怒吼叫。
兩名接粥的年輕礦工因為分粥的問題,開始大打出手。
他們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一旁站著幾名身穿黑甲的監工極為戲謔地看著這場打鬥。
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碗裏的白粥灑在地上。
吸引了一些分不到粥的老弱病殘者,爬了過去,準備將混著灰土的米粒分食幹淨。
但當他們張嘴的時候,才陡然發覺,自己的舌頭早已被割去,根本就舔不起來。
於是,他們將臉埋進土裏,開始吸吮。
兩位年輕的礦囚依舊在撕扯,而且愈發激烈。
就像兩個為了爭食的死狗,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
一會兒你騎在我身上,一會兒又是我將你踩在腳下。
每一拳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於是,那些身著黑甲的監工們,笑聲越來越越大。
表情越來越誇張。
他們聚做一團,手舞足蹈。
他們指指點點,津津有味。
就像是看著困在蠱裏,打得你生我死的兩隻蛐蛐。
他們好久沒有見過勢均力敵的礦囚扭打在一塊。
戰鬥愈發激烈,他們臉上的神色愈發興奮。
而礦囚們卻顯得極為沉默,更沒有人拉架勸和。
他們並不在乎誰打了誰,誰被打死,今天誰被扔進了坑道裏焚燒。
他們隻關心一件事,今天的粥裏有幾粒米。
他們麻木地喝著發餿的稀粥,麻木地看著。
看著兩人身上的血越流越多,看著兩人扭打著滾到了粥桶的底部。
監工們依舊在手舞足蹈。
依舊在譏笑。
江昊蒼平靜之中,卻驟然露出了一絲異色。
眾人皆醉我獨醒之時,粥桶下的年輕囚徒極為有默契地停頓了片刻身形。
他知道,暴風雨要來臨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