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在嘲弄著某些人的不自量力。
自然而然地,鋒利的劍尖停滯在那一尺的距離,再也刺不進分毫,刺客們腦海中幻想著老者的汨汨鮮血,卻變成了自己的止不住的傷口,臉上歡快愉悅的表情在凝固了片刻後,盡皆化作了驚慌與恐懼。
他們眼中的光明消失了,眼中的雪花消失了,眼中的老道也消失了。
唯一沒有消失的,便是那把撐開的大黑傘,還有傘下,露出幹淨質樸笑意的少年。
明明就要刺殺成功了!
明明就要名垂千古了!
明明就要活著見到明天的日出了!
可這一切……
血煞堂的刺客們茫然四顧,驚恐慌亂地看著這世間不可知之地。
是一片冰冷至極的虛無黑暗。
少年撐著傘,站在他們身前。
不發一言,平靜地看著他們,看著他們臉上的恐懼,看著他們腳下的顫栗,看著他們跌落在地的劍器。
“一路走好。”
江昊蒼收起大黑傘,輕輕地朝著眾人招了招手。
於是,黑暗開始肆虐。
驚恐的尖叫聲音開始此起彼伏,久久不息。
他們,死了。
一息時間極為短暫。
當少年的身形再次站在雪雁關之巔的時候,枯老得無法動彈的軀體身旁,便隻剩下了江昊蒼一人。
他再次撐起大黑傘,舉在老道頭上。
因為,少年記得,老道士說過,不能讓任何攻勢落在他的身上,雨水不算,雪片卻沒有這個說法。
夜空陷入了漆黑之中,因為那些神輝全都湧入到了老道的龐大虛影之中。
當最後一絲神輝流入之時,夜空便徹底黑暗了下來。
但與之相反,老者的身影卻愈發實質化。
之前那道消散的‘明’字符,又再一次明亮起來。
虛影的身前,便憑空多了一個字——‘明’字。
既然無中能生有,那麼便能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五。
趙光熙一符化五。
刹那間,凶焰滔天的九嬰在虛影的手下,真正如同一隻四腳蛇一般。
五道神符殘片,湧入九嬰的腹內。
於是,淒厲的嬰孩啼哭聲消失一空。
龐大的九嬰凶獸開始發出淅淅瀝瀝的汽化聲音。
緊接著,變成了一團黑氣,朝著那柄斷劍湧入。
斷劍再次歸鞘。
潔白神聖的虛影也化作了點點星光,朝著漆黑無比的天穹湧去。
於是,千萬裏之外的晉陽都城,無量觀內,翹首以盼的老道士臉上,凝重的臉色驟然變得釋然。
他緩緩走到道觀的門口。
鋥鋥!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從一名黑甲軍士的腰間拔刀出鞘!
隻聽‘噗嗤’的一聲,刀尖便狠狠地捅入了站在自己身旁的那名年輕道人的心口中。
如同刺穿一層被打濕的薄紙般。
年輕道人雙眼的瞳孔不禁微微一縮。
身軀緩緩倒在地下,汨汨流出的鮮血,讓他感受到了極為劇烈的痛苦。
還有死亡的恐怖氣息。
“為……為什麼?”
他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
老道士抖動手腕,翻轉刀尖,將年輕道人的心口攪碎。
狠狠地‘啐’了一口痰,冰冷地罵道:“叛徒。”
可惜,年輕道人早已身死。
‘叛徒’這兩個字,他再也聽不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