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站了起來,信步出了院子,順著溪水走了一段,聽著一處閣樓。裏麵有嘻戲、打鬧的聲音傳出。這裏還有這麼開心的地方?沈蘭好奇的順著圍牆繞到了門首,那上麵寫著“賞院”。蘭兒緩緩走了進去。門首的兩名銀帶殺手並沒有阻攔。院子很大,有假山、亭台、還有很多美麗的姑娘打鬧著。一個個風華正茂,真真的環肥、燕瘦、莊重、妖嬈,各有千秋。
蘭兒站在院子裏,花樹下,靜靜地欣賞著。一位品紅色衣裙,穿著很妖豔的姑娘走了過來,道:“喲——姑娘新來的吧?過去一起玩兒啊!”沈蘭不喜歡她的妖冶,冷冷地沒有回答。許是在機房久了,她也變得有幾分殺手的感覺了。一位黛紫色穿著和自己有幾分相近的姑娘雲:“姐姐別逗了,許是剛到的,還是個空子。過幾日就好了。”
遠遠地有兩名銀帶殺手,手持令牌來領賞。一個滿臉疙瘩的有些醉了的,伸手一指沈蘭道:“你跟我走。”沈蘭冷冷地瞅著他,懶得多說一句,當然也沒有動。疙瘩臉過來道:“爺挑中了你,你個我走。”另一個忙扯住了他道:“兄弟,這是一等機關手,找死呢?”疙瘩臉聞言嚇得酒醒了一大半,揉了揉眼睛看清了沈蘭的裝束。忙行禮道:“屬下冒犯了,請尊使寬恕。”沈蘭籲了口氣,轉身走了。
在門外,柳樹下席地而坐,望著溪水發呆。這是一個可怕的地方,雖然有著如畫的美景;可是卻到處充噬著血腥,麵對的都是冷血、醜惡。
忽然,身後有人道:“你怎麼會在這兒?”蘭兒回頭,卻原來是銀袍客身邊的追魂。蘭兒讓了讓道:“坐下,聊會兒,可以麼?”追魂便在不遠處坐了。蘭兒雲:“無意間走來的,你跟老主人多少年了?”追魂淡淡道:“十五年。”蘭兒微微一笑曰:“那不是幾歲就來了?”
追魂用手輕輕地拂著青草尖兒,很平靜地雲:“十歲進穀,十二歲出了功精房。”
沈蘭聞言轉頭看著他:一個十歲的孩子,是怎麼從殺手堆裏拚出一條命的?十五年,他的手上又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追魂看著她異樣的神情,以為她在同情他,淡淡道:“我還不是最艱難的。少主人十歲進了功精房,十二歲成為一等殺手,十四歲成了機房金帶機關手;十五歲成了金帶煉藥手;他的艱辛,是沒人可以承受的。就連功房掌房林爍都沒有做到。”
蘭兒微微皺眉曰:“林爍?是老主人的獨子鬼手醫聖?”追魂微微頷首。蘭兒淺淺一笑雲:“你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追魂不解:“是麼?”蘭兒雲:“不像他們,一副什麼都不於自己相關的冷傲樣子。”追魂聞言笑雲:“誰規定的殺手就一定要冷?”蘭兒微怔,回以一笑。追魂繼續道:“你沒和奪命處過,跟他在一起會覺得很開心。他還很愛開玩笑呢!”蘭兒笑雲:“是麼?”追魂出神曰:“他在動手時都會和對手開玩笑,殺人時也終是帶著笑意。”
蘭兒頷首曰:“這麼說,他到有趣的很了。”隔了一會兒,又問曰:“那麼你……也是來領賞的嗎?”
追魂歎了一聲雲:“我喜歡這裏的袁彤。隻要在穀裏每天都會來看看,可是穀裏的規矩;我隻有在得了賞令才可以和她獨處一天。領賞十二個時辰內必須將她送還賞苑。”
蘭兒雲:“不是說賞苑的姑娘,隻賞一次嗎?”追魂道:“這裏隻有袁彤和王瑩是特例。王瑩是葉無名的心上人。倒是對你和少主人羨慕得緊了,可以朝夕相對。”蘭兒“嗯?”了一聲,沒打明白。
追魂也看出了沈蘭的異樣,暗驚:莫不是我多嘴了?站起來想走。
蘭兒聽出了這話裏的問題,豈容他逃走。定要問個清楚明白。追魂無奈隻好雲:“姑娘進穀以前,主人原本是要姑娘洗了記憶,做殺手的。可是少主人說相中了姑娘,要你做少夫人的。我們陪著主人回來,聽說你被送進了機房,連主人都很意外呢!看到少主人做導師的樣子,我們都懷疑少主人的話是不是真的呢?可是當我們看到行禮當日少主人拚著犯捐令的危險攔下殺手印是,我們都信了。若換了我,是怎麼也做不到將心愛的女人打成那個樣子。或許是嚴師出高徒吧?自我進穀到現在,機房也隻出了姑娘和少主人兩名金帶機關手。”追命說完,去看袁彤了。
追魂走後,沈蘭也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青藤下,石凳上坐著李暮青,臉色黑得嚇人。石桌上放著一柄短刀。腳邊跪著方才冒犯過她的疙瘩臉。李暮青看著剛進門的沈蘭,道:“過來。”
沈蘭不急不緩地走了過去。李暮青將短刀推在了沈蘭的麵前道:“殺了他。”沈蘭證了一下曰:“為什麼?”李暮青冷冷道:“這是規矩,下屬冒犯上級,就得死。”沈蘭不解:“他不是才立了功麼?”
李暮青道:“無論立了什麼大功,都不可以以下犯上。除非——你願意做他的賞品。”
沈蘭吃了一驚,她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願殺人;可是她更不願做別人的賞品。轉頭看著疙瘩臉,隻覺得他好可憐:舍生忘死的為穀裏賣命,好不容易立了功回來。就因為一時酒醉失察,就要送了性命。沈蘭的倔勁兒上來了,一咬牙道:“我願意。”
李暮青氣得七竅生煙,拔出了短刀刺進了疙瘩臉的心房,盛怒雲:“我不同意。全穀都知道你沈蘭是我李暮青選定的女人。他敢打你的主意,必須死。”他太快了。沈蘭都沒明白過來他要幹什麼,疙瘩臉就死了。
沈蘭看著疙瘩臉的屍體,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的火氣。轉頭直視李暮青,目光如電,臉上也呈現出了殺手的冷傲。李暮青是幹什麼的,又豈會怕她這一套。不過,沈蘭的舉動卻真的激起了李暮青的野性,二話不說扛起沈蘭回了屋裏,扔在了床上,一把撕開了蘭兒的衣服,邊解著她的衣帶,邊道:“沈蘭不可以做任何人的賞品,隻能是我李暮青的。”沈蘭拚命地反抗著。可是,哪裏能抗得過李暮青?眨眼間,上身的衣服就被扒掉了,腦海中閃現出了三年前的那 個夜晚;那是一個屈辱的夜晚,一切的不幸都由那時開始,淚水不住的往下流……
李暮青停手了,看著包含委屈的東方曉,放開了她。緩緩地坐在了床邊上,背過身子道:“你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沈蘭抓過床上的被子,遮住了自己的身體,傷心地哭了起來。李暮青長長地出了口氣,站起來走到衣架前,扔了件衣服在沈蘭床上。冷冷道:“我不會叫那些傷疤留在你身上的。”說完轉身走了。
葉無命從外麵進來,將一瓶藥放在了桌子上。背著身子道:“主人很寵你,他做事一向都是這樣的。”沈蘭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流淚。葉無命走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蘭穿上了衣服。這一次她穿了文樺留下的黑袍。金絲的腰帶、護腕。緩緩地坐在了桌前,拿起那瓶藥,越想越生氣,狠狠地扔在了門外。
晚上,李暮青又來了。不由分說在沈蘭所有的傷痕上上了藥,就這樣天天如此,一個月下來,所有的疤痕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