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明白了,殿下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非得將他和縣主撮合在一起,大有不娶妻不放他走的架式,可他身份尷尬,前途未卜,他不想連累別人?
苦笑道:“殿下,如今我是王家庶長子,殿下賜婚於我和縣主,晉王便成了王家姻親,日後王家覆滅,誅連九族時,晉王一脈該如何自處?”
慕容安早就想好了對策說道:“你離開京師後,我會為你安排個新身份,你去北地認親,若崔家認你,我會傳密旨讓崔家與晉王相商,待縣主及笈時,我會下旨賜婚,你有了強勢的嶽家,皇家的厚愛,崔家定會高看你一眼。若崔家不認你,你便去晉地,我會讓晉王世子收你做義子,縣主及笈後再賜婚。”
然後他和縣主相敬如賓,生兒育女,壽終正寢。殿下的安排真是妥妥當當,可他早已不是三,四歲的孩子,可以像木頭人一樣被別人安排日後的路,他要過自已選擇的生活,哪怕顛沛流離,他也無悔。所以慕容安的一番好意,他無法接受。婉拒道:“殿下,你每天忙著朝中大事,已經很辛苦了。我的婚姻大事就不勞殿下操心了。”
慕容安雖看岀他的不悅,仍鍥而不舍說服他:“朝中大事自有娘娘和三省,六部去操心,我現在隻需靜下心來聆聽,學習。可你若執意去北地,我擔心你的安危,心就亂了。心亂了,還怎麼靜心學習,可若是你聽從我的安排,有了合心宜的娘子,和保護你的嶽家,我就安心了。”不是他多管閑事,而是夢中的王子維就是死在自家娘子和嶽家的算計下,雖然現實和夢境不同,她仍擔心王子維會被人算計,重蹈覆轍,所以才強勢幹涉。
王子維無奈的歎口氣,殿下強詞奪理的本事又見漲了,他是說不過他的,這宮中怕是隻有娘娘能治得了他,想起娘娘,便想起學政殿一幕,宊然心念一動,斟酌一下,緩緩道:“殿下,若我去北地,崔家認我,我的婚事自然由外祖父,外祖母做主,若崔家不認我,我也會在北地遊覽三年,若三年後,我仍孤身一人,再去晉地,殿下覺得如何?”
聞言慕容安臉一沉,三年之約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從開始的信心滿滿到現在的懊悔不已,他從未如此後悔過,後悔自己當時還沉浸在夢中,一廂情願的認為顧朝歌會如夢中一樣生死相隨,輕率的定下三年之約,可現實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今日的三擊掌擊碎了他的信心,他高估了自己在顧朝歌心中的地位,他對她亳無保留,可她卻對他設下了警戒線,隻有他的行為在線上,他才能得到一切關愛,越了線,或許會成為仇人,她要的不是夫君,愛人慕容安,她要的是他的弟弟安兒和大昇的明君慕容安,他真是自己挖深坑,自己掉了下去。
他氣三擊掌時冷漠的顧朝歌,也氣三擊掌時弱小的自己。這是他心中的難言之痛,他不想提起,可偏偏王子維要揭他傷疤,竟要效仿,也立下三年之約,這真是剛被娘子扇完左臉,兄長又湊上來扇右臉。他們倆個是不是看他身體健康,抗打,才扇了一下又一下。不行,他要反擊,若不然此例一開,豈不扇上癮了。
他想了想,沒生氣反倒笑了,問道:“你也要定三年之約,不如我們也三擊掌如何?”
王子維心一沉,慕容安怒氣衝衝未必真憤怒,可笑中藏刀卻是真生氣了。她們定的三年之約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他記得太孫妃說的,誰強誰定規則,怕是這句觸了殿下逆鱗,他可沒本事像娘娘那樣與殿下叫板。他忙跪下請罪:“殿下,我失言了,請恕罪。”
慕容安沒理他,轉過身,目光望著殿外的風景,日過晌午,暖暖的陽光透過窗照射進來,在地上形成一個個明亮的長長的方形,宊然慕容安站起身,走到明亮的方形內,抱著肩膀渾身發抖顫聲道:“王子維,你冷嗎?我好冷。”
現在是秋天,陽光燦爛,熱得很,怎麼會冷,王子維很詫異,他忙抬頭,見慕容安渾身發抖,己蜷縮成一團,驀然想起五年前一幕,麵色大變,顧不上失儀,忙站起身,跑過去抱住慕容安焦急道:“殿下,你怎麼了?是不是舊疾複發了。
懷中的慕容安己冷得發抖,說不岀話來了。王子維知道慕容安不是真冷,他是心冷,當年先太子,太子妃相繼離世,慕容安就曾發作過,火熱的天卻冷得全身打戰,蓋幾床被子都喊冷,太醫束手無策,皇上請來和尚,道士做法也不管用,最後是他夜裏偷溜進來,告訴慕容安,太子,太子妃死得有多不暝目,皇後王家公主知道他病得快死了,有多開心,那時的他坐在床邊,又傷心,又絕望,邊說邊落淚。好在第二天慕容安病情就好轉了。後來他問過他,當時不過七歲的慕容安高深莫測的說心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