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豫章郡,岸界極南位置。
眼下已至深秋時節,極目高雲淡,連這樣的南方也是秋意涼爽。
群山峻嶺之中,層巒疊嶂內部,無人踏足的原始森林深處,山群與相連,環境寧靜深邃。
很突然,伴隨著清脆的破空聲。
在林海之中,如同流星般劃過,有正派道士衣著打扮的中年男子,從高空中直挺挺掉落。砸下來的力道巨大,砸斷數根樹枝,一頭栽倒在溪流旁,濺起一層激蕩的灰塵。
這男子刀疤臉上似是痛苦表情,臉上這張成熟中年人的麵孔上,俊朗五官竟是慢慢褪去!再不見任何樣貌,麵容猶如坑窪的白紙,甚是駭人。這位麵目全無的男子,額頭有紅色水晶樣式的印記,身上的道家氣勢正在迅速衰減,衣襟上也已經滿是破洞。
隻見他不敢查看摔傷,掙紮著跪起上身,伸出右手食指向一指。在莫名的力場下,空中,一柄墨色長橫刀快速旋轉著回到他手上。沒有五官的臉龐警惕的望向南方,左手用力捂住肚子上的傷口,血如泉湧,原本白暫長袍上全身是鮮血。
那長橫刀通體亮黑,刀身筆直修長,中正不阿,兼具劍的王者之風和刀的霸者之氣,沒有弧線,刀柄足夠雙手握住。
他臉上豆大的汗滴滑落,隻見出氣不見進氣,胃部的傷口環繞著絲絲縷縷黑煙,握著刀柄的右手掌上,青銅掌環,清晰刻有篆體“千麵”二字。
雖是傷體,倒是算得上幾分仙風道骨。
身上道氣不斷潰散,嗓子一甜,大口鮮血噴在潮濕的地麵,慢慢染紅溪邊緣。
而就在他北方三十裏距離之外,兩位手戴相同掌環的少年,正由南向北,在林海中向他全力趕來。
名為杜康的少年,疾馳在茂密的樹林中,全憑出類拔萃的腳力跳躍,任憑他如何不遺餘力,都追不上千麵那個禦刀飛行的兄長。
望其項背,杜康前麵的高個子少年,是義兄嚴冬,而他們狂奔的目標,就是那位從界外歸來,身受重傷的父親。
雖然身為千麵家族的少主,但杜康身上隻有真氣沒有道氣,不會向父兄那樣禦刀飛行,隻能在林間大力蹦跑跳躍。感受到腹肌傳來的緊致感,長途奔波之下,十六歲的杜康體力一時有點跟不上。
兄弟二人兩條殘影飛也似的穿過密林,樹枝上,棕色鬆鼠抱著板栗,抬起爪子愣住了,不確定剛才有什麼東西嗖嗖兩聲沒影了。
杜康低頭看看右手上的掌環,方才從掌環上傳來的定位來看,馬上就能見到父親了。但是剛才卻在最後的關頭,父親的道氣訊息突然消失了,莫不是有異變,怎能不讓人著急。
好在前麵有兄長嚴冬的帶領,三十裏距離,兩人眨眼便到。
長兄嚴冬道術超群,找起人來不算太難。很快,杜康就看到了溪邊的場景,幾個跳躍,跳下樹枝,跑向父親。
親眼得見,溪邊的無臉中年男子,無力拄刀跪在地上。比起身上的傷勢,杜康還沒接近就能感受到,他精神層麵的創傷似乎更為嚴重。
嚴冬已經先一步把父親抱在懷裏,感受著他的道氣,一眼便洞破其傷情。
“父親!”杜康見狀不忍,跪在地上扶住無臉中年男子,捏到他腕內脈搏雖然很慢,但是洪勁有力。沒有傷及性命但是身中劇毒,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阿爹受到這麼重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