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本不大好,陰沉沉堵得人心裏發慌,卻又不痛痛快快下一場雨,隻天空幾塊灰雲堆在那裏,瞧得人煩悶至極。
秦辰召問了大臣,商議了國事,聽宮人回說貴妃在書房,便命陳安捧了奏折往書房裏去。待到了門口,止住內侍的通報聲,卻聽到裏麵傳來溫和恬潤的語聲,卻是璃落拿了一本醫書正與浣紗在討論醫理。他越聽越是惱,隻在心裏麵冷笑,這半個多月來,她隻是沉默,沉默,不然就是對他客客氣氣的,無論他怎樣的小心翼翼,賠不是,她全都不放在心上,他承認以前是他不對,可他身為帝王,給她的難道還不夠嗎,他幾乎將自己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她,也不再寵幸其他的妃子,她難道還不知足嗎,為什麼她待一個小小的宮女都可以如此和顏悅色,待他卻始終疏離冷漠,無論他付出了多少真情,多少愛護,卻換不來她一個笑靨!內侍推門,秦辰走進去,屋內眾人忙起身見了禮,陳安將折子放在東邊龍榻前的桌上,秦辰往那邊坐了,自批起折子來。
璃落見狀,便不再說了,浣紗有眼色的退至一旁磨起了墨,她便臨起帖來。半晌,秦辰抬頭,見她神情平穩,安然恬和,心中便覺得更加煩躁。轉眼望見八寶格上,暖爐寂寂,並沒有燃起,便吩咐陳安說:“將那爐子點了。”
現下已是初春,但春寒料峭,地龍雖不用了,但各宮還點著暖爐。璃落自回承乾宮之後,雖然那爐中銀絲炭已用完,但畢竟燃了望舒草那麼長的日子,必有殘存的藥性在裏麵,便命將那爐子封了,不許再用。今日秦辰心中煩悶,瞧見那爐子,便隨口吩咐一句,卻再想不到裏麵有大玄機的,此言一出,陳安正要奉旨去點爐子,卻聽到一聲響,璃落手中筆掉下來,抬頭臉色煞白:“不要點!”
秦辰此刻心中越加惱怒,氣性一起,也拗上了。點不點爐子這樣一件小事,也可以讓她變了臉色,麵對自己時,卻總是那般淡然!秦辰狠狠一笑,看向陳安,厲聲道:“陳安,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你難道要抗旨不成?”
陳安臉色一變,皇上給他安得這個罪名可不小,雖然心裏向著璃落,但皇上的話卻是不能不聽的,他還想要自己項上的腦袋呢,故而隻得抖著手去八寶格上取了火石,正準備去點爐子,卻聽得一聲巨響,椅子翻倒在地上,璃落已搶到了他身前,一把奪過了火石:“不許點!”
服侍的眾人都大驚失色,貴妃竟敢抗旨不成!知情的浣紗早嚇呆在那裏,秦辰大怒,一拍龍案:“來人!娘娘身子不適,帶回寢宮安置!將那爐子點上!”
“不許點!”璃落心中本也煩悶,此時又氣又急,將手中火石往地上狠命一砸,也大聲喊著。眾人再想不到一向溫和的貴妃今日竟這般桀驁,都愣在那裏,卻見璃落砸了火石,臂肘重重撞在八寶格上,八寶格一陣搖晃,上麵一匹玉石馬掉下來,正砸在璃落肩頭。她眼一閉,頓時疼的咬牙切齒,秦辰一見,心下焦急,便再顧不得別的,急忙搶上去抱了,眾人亂成一團,秦辰便吼著“傳太醫”,便抬頭一瞧,卻見浣紗已嚇得癱跪在那裏。
“究竟是怎麼回事?”秦辰負手站在窗邊,瞧著窗外蕭瑟的景物,啞聲問道。太醫看過璃落,言說並沒有大礙,隻需要好好休養便可痊愈,開了些藥就退了下去,揮手屏退剩下的宮人,秦辰卻將浣紗莫可留了下來問話,今日無論是璃落還是浣紗,表現都不似平常,這中間必然是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啟奏陛下,奴婢有事稟告。”浣紗與莫可知道琺琅爐的事情必是再也瞞不住了,故而互望了眼後,由浣紗俯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