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貴人請起,不必多禮了。請坐吧。”見沈貴人已然低頭,璃落也不是非要難為人的主,這一局既然扳回來,她也就客氣了起來,抬頭對著莫可吩咐了聲看茶,莫可方才愣愣的醒轉過來,不情不願的出了門去。
小鄧子垂首站在璃落身側,待莫可捧上茶來,兩人方分主客位坐下。沈貴人這才仔細的瞧了瞧璃落,見她穿了軟煙羅的襖,輕虹紗的裙,頭上隻別了一管翡翠簪,越發清麗,不禁心中暗暗妒恨。這軟煙羅,輕虹紗,要十個織娘費上半年的工夫,才能織成一匹,滑得在手上幾乎拿不住,輕軟得像花瓣兒一般,她隻有一件是軟煙羅做成的,每到難得的日子才肯拿出來穿。今日卻見貴妃把這當便裝穿在身上,心中又氣又妒。再看杯中的茶,是極品的君山銀針,一年也隻出四兩的,向來隻有太後和陛下才能用,在昭陽殿卻被當來待客,不由越發氣極。隻是她心中想著,眼裏卻淌下淚來。
“娘娘,臣妾今日厚顏來見娘娘,實在是有事相求,望娘娘垂憐!”沈貴人眼中垂著淚,哀哀哭泣。想到自己家中的窘境,也是悲從中來。
“貴人且先別哭,有什麼事情先說就是了。”見沈貴人哭得哀哀切切,璃落不禁慌了手腳。她對哭泣的人最是沒轍,若是小孩還可以哄著,是大人可就不知道怎麼辦了。再說,看著沈貴人先下期期艾艾的模樣,再聯想到她初進來時的高傲,不禁也看不清楚這沈貴人究竟是個什麼用意了。
一旁的莫可上前奉上紗絹,沈貴人拭了拭淚方說道:“啟奏娘娘,臣妾的父兄日前因臣妾一時得陛下憐寵,便驕矜起來,後又受奸人蒙蔽,所以才糊塗的參與了劉淑妃謀反的事,其實他們隻是受人指使,什麼也不知道。如今陛下龍顏大怒,竟要抄臣妾的家,還要殺了臣妾的父兄,懇請娘娘看在臣妾的薄麵上,向陛下說幾句情,好歹保住沈家基業罷!”沈貴人離座跪了下來,剛擦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梨花帶雨的模樣看得璃落心驚,沈家的事情她不是一點都不知情,沈千拾掇淑妃謀反,乃是重犯,皇上隻判了沈千父子斬首,抄家沈氏,已是對沈家莫大的恩惠了,這沈貴人非但不感恩,居然還敢跑到她這裏,讓她為她沈家求情,真當她是傻子是嗎?可她跪在這裏哭成這副模樣,可又如何是好?她不能把她趕走吧?
“貴人請先起來吧!這樣跪著,我們都不好說話的。”璃落先把沈貴人扶了起來,決定拖一拖再說:“貴人的胭脂被淚化開了,莫可,你著人先服侍貴人打理整齊了再來說話吧。”
“是,娘娘。”莫可答應著,站在門口,喊了伶俐的宮女進來扶著沈貴人往配殿洗漱去。
“小姐,這事咱們該怎麼辦才好?後宮不得幹政,你可千萬別去跟陛下說啊。”見璃落沉思,莫可急急地在旁邊叮囑道。
“你放心吧,我又不傻。”微笑著開口,璃落轉頭對著身邊的小鄧子吩咐道,“你速去乾清宮,看看皇上是不是還在早朝?如果下了,就說我不大舒服,讓皇上過承乾宮一趟。”
“是”小鄧子答應著,轉身離開了房間。
“小姐,你是想把這事推給皇上?”怔怔的望著璃落,莫可小聲的問道。
“莫可,你說如果皇上知道這事,會怎麼辦?”沒有直接回答莫可的問題,璃落輕笑著問道。
“那還用說,肯定是很生氣了。”莫可想都沒想就接著道。
“那就對了。”輕笑著說話,璃落的眼神卻直直的望著門外,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靜靜的站在殿門口,望著來宣旨的內侍遠去,璃落的心裏說不出是何種滋味,她派小鄧子去請秦辰過來,本意是想把這事推還給他,想看看他如何處理,畢竟這沈貴人長得這樣形似曾經的自己,雖然也不排除讓沈貴人吃點教訓什麼的,可是沒有想到他竟然真的這樣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