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縱身上了一棵樹,在樹枝上坐下,葵杉在樹下仰望著他,衣袂飄飄,表情自然而安詳,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有如神詆的超然出塵。
她陪他在林中坐到落霞散盡,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那便隻有無聲的陪伴。
回到竹屋的時候,池恩已經做好了晚飯在等他們,藍白生抱著酒壺傻嗬嗬地笑,像個老頑童,見他精神尚好,藍憶櫟和葵杉都微微放下了心。
飯後,葵杉幫著收拾碗筷,勤快地跑去洗碗,池恩出了房間,見藍憶櫟在吊床上發呆,她走過去,擠眉弄眼地問道,“那小丫頭,你喜歡她?”
他茫然地回神,瞟了她一眼,不做聲。
她也不再追問,隻道,“我已同爹商量過,我隻在這待幾日,還是要回到蘇若奇身邊去。爹知道我的心意,我也答應了爹,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回來看他。師兄,你知道嗎?若奇現在,是我的全部。”
他明白她的意思,歎息一聲,愛憐地撫著她的一頭青絲,“傻姑娘,葵杉不會成為你的敵人,她把蘇若奇當成哥哥,她心中,另有他人。”
池恩在他身邊坐下,頭靠在他肩上,也是歎氣地道,“蘇若奇的心思,我怎會不知,從救他那天開始,便知他心中藏了一個人,我不甘心,一直陪著他,以為這樣就能讓他把心交給我,可是那日見到他望葵杉的眼神,便知我仍是沒能做到。”
她的聲音哀傷起來,帶著深秋凜冽的寒意,“師兄,你帶葵杉離開吧。不要讓她回到若奇的身邊,我真的不能失去他。師兄,你一向疼我,你幫幫我好不好?”
藍憶櫟麵無表情地看了她半晌,人總是會變的,以前那個善良池恩今時今日,竟也如此自私,為了愛情,人總是不擇手段,自己不也是如此麼?以三年為期,要挾葵杉再跟著自己。
“師兄。”她又央求了一聲,生怕他不答應自己。
“好。我會帶她離開,不出現在蘇若奇眼前。”他頷首,表情越發冷漠。
池恩不以為意,隻要他答應了自己就好,於是不再說話,隻是安靜地和他一起看夜空。
兩人的身後,時葵杉躲在門後,臉上沒有表情,睫毛在油燈昏黃的燈光下,落下疏淺的陰影在臉上,目光幽幽地盯著自己胸口的玉佛,眼裏要滴出水來。
人世間,薄情如斯,每個人,都是為著自己的私心而蠅營狗苟,她隻是單純地想,去愛愛自己的人,不管是鳳皇兒還是若奇哥哥,卻總是不為人所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