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拍著葵杉的背,哄著她睡覺,有些驚訝自己孩子竟然這麼乖,不哭也不鬧,隻是眉頭卻緊蹙著,她騰出隻手,撫在小來儀的額頭上,“丫頭,不要皺眉,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不是你心甘情願的,但是娘需要你,需要一點盼頭。娘會全力保護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
這樣的承諾,這樣溫和的語氣,讓葵杉鼻尖發酸,從小就失去親生媽媽,和蘇媽媽雖然關係融洽,自己心裏卻始終有障礙。這個女人,她這一世的娘,卻給了她真正的母愛。
眼皮垂下來,她沉沉地睡過去了。葵杉已經死了,雖然從一樓的陽台下跌下,死得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她不是早該就在七歲那年隨阿爸一起去了麼。不知道有誰會為她的死真正傷心,蘇爸爸和蘇媽媽?還是蘇陌安?還是學長或者其他朋友?死了真好,那些煩惱事再也不用想了,讓沈黛和蘇陌安在一起吧,讓他們替她好好孝順蘇家兩老,自己本來就是個外人。死了倒也幹脆。
夢裏,似乎又見到阿爸憨實的麵容,他笑著對她說,“葵杉,等阿爸送完這趟貨,就給你買糖吃。你要乖哦。”一定是阿爸在九泉下保佑她,知道她一直念念不忘阿媽的拋棄,這才讓她轉世投胎到這個全心全意愛她的新媽媽身邊。阿爸阿爸,可是我死前都還沒來得及去拜祭你的,你會怪我麼?睡夢中的小女嬰,潔白無瑕的臉上滑下兩顆晶瑩的淚珠。
再醒來時,她正在吃奶。有誰能像她這樣啊,都轉世了,還能帶著前世的記憶喝母乳。小嘴巴砸吧砸吧,蘇暖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安慰自己,誰讓自己現在是嬰兒呢,嬰兒不吃娘奶吃什麼。
她娘不時撫摸小來儀的臉蛋,笑道,“丫頭啊,你長得像娘,一張圓臉,想當年,娘也是個美人兒,隻是活幹多了,身子發福了,圓臉的人,有福啊。我家來儀以後說不定是大富大貴的命呢。但可不能像娘一樣,所托非人。”
額,原來自己不僅擺脫不了蘇家人,還擺脫不了圓臉。罷罷罷,圓臉怎樣,討喜不是,而且真的像娘說的那樣,有福氣。
娘倆正其樂融融,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葵杉鬆開嘴,望向來人,她又大大地驚訝了,竟然是阿爸。隻是阿爸都死了那麼多年,而且他明明沒這麼高啊。一時激動,來儀張嘴便哭了起來,進來的男子險惡地皺眉,對著女人揮揮衣袖,命令道,“讓她別哭了,再哭我把她扔出去。”
女人連忙手忙腳亂地哄著來儀,生怕凶神惡煞的男人真的狠心把女兒扔出去。還好來儀及時止住了哭聲,女人亟亟拍著來儀的背,央求男人不要拋棄自己的她的女兒。
男人冷哼一聲,從袖中掏出一錠金子甩到桌上,漫不經心地道,“這是皇後娘娘打賞給你的,剛剛皇後下了旨,讓你好生撫養這丫頭,待她大些,就送到她身邊去服侍她。”
女人一下子驚慌失措起來,把來儀安置到床內,跌跌撞撞地撲下床,跪在地上哽咽著,“老爺,求求你不要,這是我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孩子,怎麼舍得再把她送到宮裏去給人家當下人呢。”
男人冷哼一聲,抬腳踹向女人龐大的身體,“告訴你,能被皇後看上是她的榮幸,你就好生養著她吧。時間到了,自會有人來領的。”語畢便甩門而去,不再施舍一眼給伏在地上哀哀哭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