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無光,山河破碎。
那位及三界之尊的聖尊禦風離,早已經換了另外的模樣。
三千年前,她是叱吒風雲的將相王侯,憑借一身武藝突破,以武入道,得了女戰神的名號,一柄烈火純陽槍讓無數英雄盡折腰,千年來無人敢踏足她的琉璃殿。
上到八十歲的老父親,下到兩歲的幺兒,禦風離隻要跺跺腳,兩者皆漏尿!
素來有活閻王之稱,無論在何處,她都是最閃光的太陽。
然而現在,禦風離的繡金白玉戰甲上,布滿了鮮紅的血液,純陽長槍上的槍穗早已斷裂,染紅的槍頭微顫,伴隨著她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
“你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陌雲。”禦風離抬起頭,她的臉上沾滿了灰塵,碎發也鑽出了頭盔,零散的黏在臉頰上,看上去是那麼的狼狽不堪。
但偏偏那一雙眼,黑得發亮,沒有半點的懦弱色彩,宛如上星辰,黑得無比深邃。
“三千年了,你坐上這位置三千年了,也應該退位讓賢了。”那一身墨色長衫的男子站立著,他身後是千千萬萬的兵馬,擁戴著他。他仿若眾星捧月般,傲饒站在地間,藐視著前方的女子。
黑眸低垂,禦風離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勉強用純陽槍撐著地麵,她輕聲笑道:“這位置,原本我就不想要的。曾經我問,你若想要,我便讓於你。為何,要用這樣的方式,一點點擊破我對你的信賴?”
“你可曾知道,三千年前,我們同為凡人之時,相互依偎,成為彼此最信任的人。你把背後交予我,我把背後交給你,你願為我而死,我願為你而亡,我們之間,終究是抵不過時間嗎?”苦澀的笑著,禦風離緩緩解開戰甲,那白色的盔甲掉落在地,露出裏麵帶血的白色裏衫。
縱使是麵對這千萬戰士,禦風離也能風輕雲淡的解開戰袍,將自己的背脊果露在外,那後背上滿是刀劍的傷痕,她的胸前,更是被炮烙燙下的痕跡,醜陋的疤痕就這樣呈現在所有人眼前,她卻一點不覺得難堪。
這些,都是當初的戰果,就算是肉身成聖,她也沒辦法洗掉這些榮譽!一身的傷痕,大大上千處,都是同眼前之人,出生入死落下的,而如今,她卻敗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中!
“鹿邑之戰,我為你受炮烙之刑,八尺男兒尚不能忍,我一界女子為你承受,自此落下病根,每逢下雨變之日,胸口就會疼痛難忍。裹胸布同血肉融合,還是醫師一刀刀劃開了我的肉,取處了腐爛的布料。當時沒有麻藥,你可知道我是怎麼忍下來的嗎?”禦風離的聲音很淡,但卻是那般的沉重,一字一句都敲打在所有將領心頭。
她邁步上前,用力扯開戰衣,全身的傷痕,猶如蜈蚣般密集。
“霸湖之戰,我為你遭受萬箭穿心,為你挨下十三劍,這些疤痕,都寫在我的背後,就算是地聖果也沒辦法洗掉它們的痕跡。現在雖不會疼了,但是這些對於一個女人來意味著什麼,你懂嗎?”
就算是戰神,她禦風離也是一個女人,她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她也會受傷,會疼!
“陌雲,其實啊,我很怕疼的,我怕銀針穿過我的耳朵,所以一輩子都沒敢學著姑娘家那樣打一個耳洞,我怕銀針落在身上,刺入血肉,我怕……但是啊,這一切在遇上你後就改變了。”禦風離的聲音顫抖了起來,雙目中的淚水,終究還是滑落在地。
因為,你是……
微微勾起嘴角,禦風離沒有繼續下去,她身邊的烈火純陽槍發出一聲悲鳴,而後化為點點星光,消失在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