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念一怔,竟然哭了?
此時的吳培培跟昨晚的跋扈乖張相比雖算不上大相徑庭,總歸是慢慢的違和。
然而,大概習慣孤僻的人骨子裏多數帶著冷漠,她沒興趣落井下石,同樣也沒興趣給誰解圍,隻是對吳凡剛問道:“吳總是來?”
吳凡剛不甚自在,目光卻不閃躲,“今天輝月府的老板趙總聯係到我,說了昨晚的事兒。”
“聽說昨晚我女兒鬧事兒,還冒犯了宗總監,今天我帶她過來跟您說聲對不起。”
心下了然,原來不是吳培培乖乖傳了話,竟然是輝月府的老板主動找到吳總。
這事兒要是擱在尋常飯店,牽扯的是平頭百姓,開酒店飯店的三教九流什麼場麵沒應對過,估計賠點錢也就按下了,斷沒有還特意上門告密的閑情。
但壞就壞在,輝月府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飯館,其中還牽扯到林沅…
正想著事兒,宗念沒有馬上答話,吳凡剛以為這是宗念還在為昨晚的口角而掛懷,不誤鄭重的對宗念說道:
“是我沒把孩子教好,培培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說話難聽做事兒難看,我在這兒給您鄭重道歉,對不起了,宗總監。
“今天來不是為了懇請你原諒,我沒那個臉,但我該做的還是要做,我必須跟你鄭重道歉,看你這方麵有什麼要求,你盡管提,我一定盡最大能力彌補。”
他說著就站起身來,對著宗念就要鞠躬,宗念嚇了一跳,趕緊起身去攔。
“吳總您快別這樣,這世上哪有長輩給晚輩鞠躬道歉的道理?”
吳凡剛看著眼前氣質清婉的宗念,又回頭看了眼自己那個跋扈張狂的女兒,一時間不免五味雜陳,“不是長輩對晚輩,不是道德綁架,我今天來唯一的身份就是個教不明白孩子的失敗父親。”
她再三阻攔,吳凡剛終於放棄了跟她鞠躬道歉的念頭,宗念也跟著坐下說話,“如果我父親還在世跟您歲數應該差不多,您的道歉我收到了,吳總真不用這樣,不然我總覺得我在不依不饒。”
收到,但不說原諒,吳凡不傻,聽得出來宗念的潛台詞,不計較,但也就是這樣了。
“不是,我們不是這個意思。”
見宗念但笑不語,吳凡剛沉吟片刻,“其實……”
宗念撐著下巴,眉宇間絲毫不見戾氣,反而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恬靜模樣,等著他的下文。
吳凡剛見狀,不是不感慨的,想到見到宗念的前一刻心底還在設想各種策略,忽然就有些汗顏。
“其實,來之前做了很多假設,想過宗總監可能會當麵翻臉,可能會當眾奚給我們難堪,甚至可能壓根拒絕溝通,避門不見,但就是沒想到……
“就是沒想到,宗總監氣度斐然,倒是我憑著這點兒小人之心,不憚以最大惡意揣度猜忌宗總監,剛才是為我女兒的胡鬧道歉,我想我還應該為自己的狹隘跟你說聲抱歉。”
他一五一十的把心底那些潛藏的心思放到台麵上,單憑這份坦蕩,這份能屈能伸,宗念已經從動容逐漸演變為炙熱了。
就當宗念為這份軍人風骨折服,卻聽哐啷一聲,一副D廠墨鏡突兀的砸在偌大的會議桌上,而後又彈跳幾次,最終停駐在吳凡剛麵前。
“你能不能不這麼奴顏媚骨,她不就是個總監嘛?!你至不至於腆著個大臉拍馬屁?你多大人了,骨氣和臉都不要了?!怎麼這筆生意不做不行嗎?能窮死你嗎?你就不怕今天的事兒傳出去讓所有人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