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被失望滅了頂,一如每一個為生活折磨的現代人。
保安隊長征求了那邊談破案專家的意思,才依言行事。
宗念看著雲淡風輕的盧溪,眼底的冷意不可自控的傾瀉著。
“我特別喜歡你,你的決策我支持,跟老章一樣。公司有很多個群,那裏不少人罵你,我把這些人都記下來告訴老章,但老章不動他們,還告訴我不用在意,說他這個小侄女看著柔軟,實則堅韌得不得了。”
邏輯算清晰,宗念往前又近了一步、兩步,果然,就見盧溪不甚在意的看著她不斷走近的身影,說道:“讓他們都撤了吧,父母健在,房貸車貸,我死不起。”
談判專家問她訴求,盧溪沉默了很久,才說了這麼一句:“藏久了的人,想見光。”
“你下來,我讓你見光。”
盧溪聞言,短暫的驚喜,而後那驟亮的一點星芒又很快熄滅,她搖著頭,喃喃道:“電話都打不通的人……”
說著,她對著宗念自嘲一笑,“三年了,你說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隻是吵個架而已,我就一通電話都換不到,開始還以為是冷戰,誰知道……”
“你打不通,我幫你打,你下來,想要什麼,求什麼,我都幫你。”
宗念知道這是緩兵之計,但心底的憤怒和惡心仍然滿溢。
能被她舅舅看上的女人並不是徒有其表的草包,盧溪並不為她三言兩語所打動,“你站我?別鬧了,你認識我才不到一個小時,站我不站他老婆?我怎麼會信這個?”
預示著繁忙一天的上班鈴聲隱約傳來,宗念猜到消防一定在樓下設置好了醒目無比的氣墊。
明明,眼前隻有灼人的晨光,和一道纖弱背影,她卻仿佛看到了鋪天蓋地的聳動標題,刪不幹淨的短視頻,和絡繹不絕的留言討伐。
醜聞,對才遭受過重創的杉北,對舅舅章鬆和他的家庭,都是致命性的。
宗念並不同情盧溪,明知章鬆早有妻女,卻仍自私的介入著,破壞著。
對那個從來溫暖如父的舅舅,宗念一顆心煎熟了一般的疼。如果說她對盧溪還僅僅是厭惡惡心,那麼早在從盧溪口中聽到‘老章’這個親昵稱呼,聽到她甜蜜的闡述,那份鄙視,瞬間升級為怨恨。
這一刻,她甚至分不清這怨恨是對舅舅多一些,對那個背叛了她的徐斯明躲一下,還是已然連帶著那個入土多時的,跟情婦死在同一輛車中的父親的份額。
她緩緩朝著那個麵容慈祥,卻眼神空洞的女人走去。
警方的人製止住她的腳步,宗念站在距離這個女人不到五米遠的距離,緩緩揚起一個天真璀璨的笑:“感情為什麼要靠時間去粗暴定義?人跟人相處,看對眼很重要,我不能說我馬上喜歡你,但至少我看你還算順眼,你想當我舅媽?但你要是從這掉下去,就什麼都沒有了”
聞訊趕來的韋曆城一推開門,看到的便是宗念朝著那女人伸手,那表情是他從沒見過的,笑容熾熱,目光凜冽。
“你說你會做飯?哪天做給我嚐嚐吧,下來,這是我爸留下的公司,也是我舅舅的公司,你不想爭取我的認同?不想聽我叫你一聲舅媽?”
不知是宗念的笑容好看到晃眼,還是陽光恰好照射在碩大的logo立牌,折射的金光刺痛了盧溪的眼……亦或是,那一聲舅媽太美好,像是肯定了她三年來籍籍無名的身份,像是肯定了她一千多過分日夜的煎熬和期盼。
淚水不其然的滑落眼眶,盧溪抬手遮眼,刹那間,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身體的疼痛來的特別快,她還有知覺,所以,她沒死,手底下摸到的,也不是杉北大門前的水泥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