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廊裏當麵遇到陸縱的時候,雲飛鏡下意識地繃緊了下巴。
她知道自己現在多狼狽——外套之前被那些女生撕了不能穿、剛剛亂七八糟地跟人打過一架、左眼眼皮有些睜不開,大概是腫了。
方才為了逃開那群女生,雲飛鏡幾乎在八層教學樓裏整個地跑了一圈。
現在她渾身上下都浸透了汗,身上貼身的吊帶背心已經被打得透濕。如果陸縱要再對她動手,她大概是跑不動了。
雲飛鏡抿起嘴角,警戒而防備地看著陸縱一步步地靠近。
她努力吸氣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卻仍然止不住地手腳打顫,渾身冰涼。
自從上次陸縱因為宋嬌嬌的事情找過她之後,她就對這個瘋狗一樣的男孩非常害怕。
她永遠都記得陸縱那一句冷冰冰的:“我不是他們,我會打女人。”
——直到現在,她額角上還留著那道陸縱親手砸出來的傷疤。
越來越近了……陸縱一步步走過來,離她越來越近。
眼看兩人距離越來越近,足夠陸縱一伸手就抓住她的頭發,雲飛鏡咬著牙:“宋嬌嬌今丟掉的那條項鏈不是我拿走的。”
“嗯?”陸縱本來就陰沉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嗤笑一聲,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的由頭,“哦,還有這事?”
“……”
失策了,原來這人帶著滿臉煞氣走過來,要找的不是自己的麻煩。
雲飛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即使知道沒有用,她仍然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眼神左右閃爍,打量著自己接下來的退路。
陸縱陰鬱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響亮地嗤笑了一聲。
他今確實心情不好。
父親派去b市郊區的下屬依然無功而返,這是第三十四趟了,他們依舊沒能找到那個救了他一命的女孩。
這些年裏,他總忍不住想著那個女孩……她才那麼,又瘦又弱,手臂和腿都細細的,抬起頭來的時候,一雙鹿一樣的眼睛濕潤而明亮。
陸縱永遠都忘不了那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
這樣好的女孩子,為了替他引開那些綁架犯,毅然換上他的衣服,然後帶著那群人跑出他們的藏身之地……最終跳下一處陡峭的斷崖。
他憑什麼?他何德何能?他配嗎?
為了他能活下去,那個女孩子竟然丟了命。
被尋回之後,陸縱性格大變。
他竟讓別人為他而死。
他竟讓那樣美好的女孩因他而死。
後來,哪怕他親手打斷了那群綁架犯的手腳,心裏卻仍聚集著那股血色升騰的戾氣,久久不散。
他的朋友們都知道,陸縱心裏有道傷疤,發起瘋來不要命。沒人敢輕易招惹他。
就在剛才,父親的助理心翼翼地打電話來,跟他彙報了這一次他們又沒能找到人的消息。
盡管這結果在他意料之中,但陸縱還是忍不住煩躁憤怒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父親那群廢物得找不到人的屬下,還是因為當初那個廢物的要別人替死的自己。
雲飛鏡找死,這個時候偏偏撞到他的氣頭上。
陸縱捏了捏自己的拳頭,指關節被他掰得哢吧作響。隻是瞬間,他看見眼前的女孩臉色瞬間白了,像是看到什麼惡鬼一樣倒退了三步。
她連呼吸都緊張地屏住了,睜大眼睛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陸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