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說,她摔得太重,可能忘記了一些事情了。

那個人歎了口氣,說:“不記得也許會更好。”

於是,她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迷糊著,聽那個男人說起來她的過去。就好像是在說故事一樣,但是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她聽他說,她的名字叫宴夕顏,是墨國丞相家的二小姐,也是這鎮國大將軍府上的夫人,更是寧兒的母親。

她聽他說,他們本是夫妻,卻因為種種誤會,失散兩年。最後,久別重逢之後,她卻跌落城牆,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聽他說了一切,說青雲等了她許多日子,說她一手締造了一個橫跨全世界的商業帝國,說這裏她本該認識的一切。

無論他與她說什麼,她都接受。她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源於心底的某個念想。

他說,他有一個弟弟,死在了西域的戰場上。他們一起把他埋葬,她閉著眼睛,輕聲祈願,那人死狀極其淒慘,宴夕顏幾乎不忍直視,覺得如此悲涼。

她也知道要保護自己的孩子,寧兒,是他們的孩子。他長得很可愛,也很像他的父親。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秦紹說,他們很相愛。她也看得出來,他對她很好,很用心。可是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心裏極其不安寧,好像缺了塊什麼一樣。

大夫說,等到冬天的時候,她的病就可以好了。

她每日都喝藥,秦紹坐在床邊很耐心的一口一口喂她。等到他們回到雲中的時候,已經是冬天了。

她日日念叨的雪,那一日終於看見了。秦紹抱著她走到了外麵,她給他撐傘,他們就這麼走到風雪之中。宴夕顏覺得很冷,可是卻又很溫暖。

白雪皚皚,目光所及之處一片潔白。天地之間,皆為白色的雪籠罩,遮蓋住了一切,幹淨無暇,讓她覺得很釋然。

好像終於達成了某個願望一樣,她笑了,笑的很釋然。他也笑了,看著她笑了。

他們回到京城,很多人都來看她。

他們來來去去,來的時候說的第一句話無非就是“夫人呀,您真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

這樣的開場白讓宴夕顏覺得很無趣,後來她總算是遇到了一個有趣一些的人了。

那是一個女人,青雲告訴她,這是她的姐姐,也是太子妃,宴夕語。

宴夕語變得越發明豔動人了,她手裏牽著郡主的手,看見宴夕顏迎上來,隻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宴夕顏,說:“哎呀,我聽殿下說你怎麼樣了,還以為是缺胳膊少腿了。現在看起來倒是挺正常,阿彌陀佛,可喜可賀呀。”

宴夕顏隻笑,低頭逗弄著小郡主。小郡主很快就跟宴夕顏玩熟了,甜甜地叫她“姨母”。

宴夕顏問:“太子呢?怎麼不見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