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簌簌,吹得人骨子裏都寒涼得緊。太極殿內燈火通明,宋別晏就站在殿外,冷靜又克製地看著。
她細細看著這座大殿,眼底分明有三分柔,看得卻是那天下之主。
“皇兄。”她跨進大殿。
燈火明滅間,那個明黃色的身影轉了過來,狹長的眼看著她,目光灼灼,似乎歎了一口氣,他道:“別晏,你不該來的。
“徐妄舟是良人,他會待你很好的。”
宋別晏驟然尖銳起來:“他是一手遮天的權臣,他是人人慕求的良人,可他不愛我!皇兄,求求你,我也可以為你上戰場,我也可以為你入朝堂,你不要——”
她哀求地嗚咽道:“不要棄了我。皇兄,你不要棄了我。”
宋言疏似乎想去撫摸宋別晏的發髻,卻生生將手縮了回來,連著後退了兩步,宋別晏也重心不穩,跟著猛地摔到了地上。
失重感讓她有些恍惚,翠玉鐲子磕到了地上。
“皇兄,別晏愛你啊。”
“別晏,你回去吧。聖旨已下,再不可改。”宋言疏聽見自己這麼說,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卻是鑽心橈骨的痛。鈍刀子割肉,疼得最是厲害——大將軍打的,真是好盤算。
那是宋別晏最後一次見到宋言疏,也是最後一次見到徐妄舟。
徐妄舟是當朝寧昌侯,權傾天下,半個朝堂都是他昌寧侯府的。如今隱隱有了同皇帝分庭抗禮的勢頭——他一手撐起來的皇帝,自然也能一手扯下去。
為了穩固君臣關係,隻能出一名皇室女子同他聯姻。宗門貴女眾多,可選中的,偏偏是她宋別晏。
別晏自太極殿內出來,失魂落魄的,整個人都好像憔悴了一圈兒,她提著裙擺在宮道上奮力地跑著,淚水自她眼角落下。
她沒有回頭,肆虐的風刮在她的臉頰上,撫過她柔的眼,紅的唇,白的脖頸,流蘇穗子簌簌地響。
她沒有絲毫的停頓,在滿目的黑暗中,迎麵卻來了一輛馬車,夜裏看得不太清楚,臨近了駕車的侍衛才看到她,立馬勒緊了韁繩,馬車晃了三晃。
“不想要命了是不是?寧昌侯的馬車也敢攔!”侍衛嗬斥道,若不是看她衣著不俗,定是一鞭子就抽過來了。
宋別晏聽得一愣,沒想到居然是徐妄舟的馬車,可拿眼一看,馬車上確實雕刻著寧昌侯府的府徽。
“確實不想要命了,侯爺敢娶嗎?”宋別晏哽著脖子嘲諷地問,眼底的諷刺一覽無餘。
車夫還要再罵,馬車裏卻有人低聲道:“外頭寒涼,將殿下請進來一敘。”
他的聲音溫潤,像流水淌過綿延的青山。他才二十餘歲,卻封侯拜相,曆來都是最成熟穩重的那個,隻有最貼親的人才聽得出,他語氣裏稍稍的愉悅。
車夫繞是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如今也知道了宋別晏的身份,倒是畢恭畢敬了許多,言語也溫和了些:“殿下,請。”
宋別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著裙擺鑽進了馬車。正好,她也有話要同徐妄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