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得纖塵不染的手帕,掉落在黑白大理石的樓梯地麵,像個被遺棄的小孩般,那麼孤零零地躺在那裏。我撿起那條潔白的手帕,遺留在上麵的味道,是那股清新的皂角香氣,那股衣服剛洗幹淨在陽光下曬過的味道,那股……專屬於千羽辰的味道。
我的眼前又開始一片模糊,刺痛在心裏泛濫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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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7樓門口的千羽辰,輕閉著雙眸的睫毛一顫一顫,象牙般白皙的俊臉有著痛苦的神色,堅毅的薄唇緊抿著,甚至微微發白。他默默地捏緊手指,竭力壓下喉嚨中那一觸而發的呼喊,內心那錯中複雜的情緒。
與司徒安琪試完婚紗,走出Shining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她了。她,好像瘦了許多。原本想要快步經過,不讓她發現的。然而,就在他經過的那一刻,如同心電感應般,她猛然回頭,咖啡色的眼眸裏帶著驚震與難以置信的空洞。她不哭也不鬧,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自己決然離去的背影消失。
那一刻,他分明感受到來自她心底的那股悲哀。
回到馨怡居,他隻是想偷偷地看她一眼而已。然而,還沒回到自己的屋子,卻發現她蹲坐在那裏,如同每一次她傷心迷路時痛哭的表情一樣。原本自己隻是偷偷地扔下一包紙巾在那,以為她不會發現的。然而,在她抬頭的那一秒,他逃竄似的跑開了。第一次,如此狼狽地躲開她。
跑到這裏來,那個傻瓜還跑到樓下,一遍遍地呼喊。她的每一句帶著哭腔與嘶啞的聲音傳入耳膜,踐踏在他心裏,幾乎衝破他所有的理智與控製,想要狠狠地把她抱入懷中,抹掉那些苦澀的淚水。
可是,他不可以,他真的不可以!
曾經的他天真地以為,隻要暫時與司徒安琪訂婚下來,以後解除婚約就可以了,他會慢慢向她解釋清楚,相信可可她也會理解的。可是,他錯了。由始至終,他對她根本什麼都不了解,她的家庭,她的身份,她的興趣。這一切,經過昨天父親與他的對話中,他才逐漸明白。
裴依可,她的身份是裴家的二小姐,國內最具競爭力的三強之一的裴月集團的二千金。裴月集團,接觸的行業很多,其中最多的就是化妝品與飲食健康方麵。然而,她的身份卻沒有得到家族裏的承認。因為裴月集團遺留下來千年不變的祖訓,由長子繼承,成為當家董事長後,其膝下兒女,隻能有兩位。若多出子女的話,則默認為自動放棄繼承人的資格;若有欺騙行為,則沒收家族財產,永遠驅逐出裴家。她,則是那個多出的子女。
當年裴月集團動蕩,裴家的老爺子剛去世後,若不是有條千年不變更的祖訓規定由長子繼承,裴月早就要周遭一場腥風血雨了。
本來裴家的長子裴隱耀是無心想要繼承集團的,但是他的兄弟在父親在世時,除了虧空公司的存款,花天酒地以外,任職期間與外麵的企業起的爭執也多,要不是父親和兄長出麵收拾爛攤子,裴月早就經營不下去了。那時的裴隱耀膝下隻有一女,然而一年過後,妻子又懷孕了,當胚胎在形成的第四個多月時,得知是個女孩。那時考慮到裴月的繼承問題,他的妻子也曾經想過要不要打掉孩子。然而,孩子最終還是留了下來,卻在出生的幾個月後,交到一個村子裏讓人替之撫養。五歲那年,接了回家。
她,有了一個姐姐和弟弟。她的生活,卻始終無法拋頭露臉。因為她長著一張與其母極為相似的麵孔,也因為裴家的戶口簿上,沒有她的存在。她的名字,落在了另一戶姓裴的農村家庭裏。到了上初中的年齡,她隱藏相貌的生涯就開始了。
與上官家聯姻,這是確保她身份的方式。隻要在其18周歲前,得到一個能與裴月相抗衡的身份,那個時候,就會以養女的名義,恢複其裴家二小姐的身份。然而,事跡一旦敗露的話,她的處境就會變得危險了。
盡管千氏家族的地位在國內外都不算低,跟裴月相比也不會遜色。然而,單憑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此尷尬,又有什麼權利與地位去給她一個幸福的生活與未來呢?難道與她一起逃離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就像當年自己的父母親……可是,最終的下場是什麼?離婚。曾經那些張揚而瘋狂的青春,許下的諾言,卻終究抵不過一紙離婚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