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1 / 3)

九十年代初,北方深秋寒冷的夜晚一片漆黑,山腳下有個幾十戶的村子,幾點零落的燈光閃爍,村東頭一間屋裏,發黃的白熾燈下,火炕邊圍坐著許多人,屋地上也站滿了人,氣氛顯得十分低沉壓抑。

火炕中間躺著一位老太太,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已是油盡燈枯之態。身邊或坐或跪的有些男男女女,臉上掛滿了悲痛欲絕之色,顯然是老人的兒女晚輩。離老人最近的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濃眉大眼,一身英武豪邁之氣,盤坐的雙腿前有一個酒杯,裏麵斟滿了酒。若有所思的盯著炕上躺著的老人好半,吐出一句話:“姐姐,你的情況咱家老太太都知道,她有事脫不開身,不能親自來,讓我來看你一眼,能用上的法子也都跟我了,一會兒我就試試吧,謀事在人成事在,咱們都盡力而為,剩下的看你造化了。”

躺著的老人費力的半睜開眼,用力的點點頭,然後又沉沉的合上雙眼。

這男人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麵上毫無表情,好像喝的就是白水一般。這時,旁邊的一位年輕男子:“胡老舅,沒有酒了,你稍等,我再去買兩瓶。”

火炕上被叫胡老舅那位男子笑嗬嗬的:老英啊,你老舅我喝酒還用你去買麼,酒多著呢,你消停待著吧,一會兒有別的事要用你跑腿兒呢。完就用手指在酒杯旁邊的炕席上輕輕敲了兩下,緊接著就是讓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畫麵——那個空酒杯中的酒就如湧動的泉水一般,頃刻間就漲滿了一杯,旁邊的人都能聞到一股酒香。

胡老舅拿起酒杯來對著那叫老英的一笑道:“老子,聞聞我這酒咋樣!”

老英這才從錯愕中驚醒過來,伸過頭去提鼻子一聞,了一聲:“真香啊!緊接著又是一句:哎呀媽呀!胡老舅,你可真是神仙啊!”

胡老舅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放在身邊,空酒杯裏依然會無酒自滿,就這樣,胡老舅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五六杯之後,一抹嘴:行了,幹正事兒要緊,趕緊去準備幾樣東西,記住,要一隻二年以上的壯實點的公雞,四盞敞口沒蓋兒的油燈,沒有油燈就用牛油蠟燭代替,五穀雜糧一樣一碗,香紙還要多多準備,抓緊吧!

一聲令下如山倒,屋裏的兒女晚輩都開動起來,按照老英的安排各自去準備應用之物。大約用了一個時的時間,最後備齊的是香紙和蠟燭,黑燈瞎火去鄉裏醫院旁邊的壽衣店敲半門,才好不容易湊夠數了。

胡老舅深色凝重,緩緩地:“你們都去地上站著,炕上地方給我騰出來,一會兒我忙活的時候誰也別話,另外大門要關緊,找個人在門口看門,屋裏的人出去就別進來,也別讓外麵人再進屋了。”

老英安排了一個人去門外看大門,家裏所有的親人都焦急的等待著胡老舅的行動,十幾雙眼睛全都緊緊地盯著他。

胡老舅拿起手腕粗細的牛油蠟燭,一根接一根的點燃,一共點燃四根,分別放在老太太的頭頂上方、胸口、左手、右腳處,每放下一根蠟燭,就念叨一句,嘴裏念的是:乾首元駐三魂,坤腹心神養七魄,艮手脈絡組人和,震足鎖陽行下。

然後胡老舅倒退著走到炕邊,在頭頂的蠟燭旁邊又擺了兩個空碗,抓了幾把五穀放到其中一個碗裏,又接過旁邊人手裏的公雞。來也怪,公雞在別人手裏拿著的時候還緊著撲騰幾下,到了胡老舅的手裏,就好像骨碎筋斷一般,一動都不動,要不是眼睛還轉動,大家幾乎以為公雞已經死了。胡老舅一手攥住公雞的脖子,一手抓著雞頭貼近空碗,輕輕一擰,哢嚓一聲雞頭就擰下來了,然後雞血就好像水流一般流淌進白色的空碗。

由於過度集中精神,又都有些緊張,在場的人竟然沒有人注意到,胡老舅那麼暴力的手法,雞血竟然一滴都沒有飛濺到別的地方,全都乖乖的流進那隻空碗裏。

胡老舅隨後又拿出三根香點燃了插在五穀碗裏,念叨著:人間五穀育陽人,純陽之血孕生魂,五穀陽血添陽壽,陽人生魂福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