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煙沙華轉身就要走,卻被戰九天給拉住了手。因為有高高的桌子,上麵鋪上了黃色的桌布,所以沒人能夠看見他們被桌子擋著的手究竟在幹些什麼。
落煙沙華擰起了眉頭,“做什麼?放開。”
戰九天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肯定地說道:“你生氣了?”
被戳破心事的落煙沙華沒有發怒,沒有羞惱,隻是平淡地跟他說了一句:“放手。”
戰九天耐性甚好,仍舊抓著她的手不放,低聲說道:“坐下來,等吾一起走。”說完,也不容落煙沙華有任何反駁的機會,便將她拉著坐在了凳子上。
燕無霜看著被鉗製的落煙沙華,心中有些惋惜。他同落煙沙華坐在一起,舉起筷子夾起一塊兒肉放進了落煙沙華麵前的碗裏,“難得留在宮中能夠嚐嚐廚子的手藝,將軍可不要客氣。”
落煙沙華隻看了他一眼,就又扭過頭去,依舊沒有動眼前的碗筷。
戰九天暗中注意著他們之間的互動,在見到落煙沙華那垂著的頭之後,心中喟歎一聲。
月上當空,晚宴一直持續了數個時辰,在午夜子時落下了終局。看著幾乎躺下了大多半的百官,戰九天隻覺得好笑得很。
人們常說人生百態,而喝醉之後的模樣,正是一個人最真實的一麵。他們或嬉笑,或怒罵,醜態盡出,讓看者不禁覺得好笑。
萬黛姬被天都城的百官和武將們輪番敬了酒之後,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早早地退了晚宴。那個叫霜華的女子,也已經讓戰九天安置在了後宮之中。
這個女子究竟是會被寵幸,還是會像其他被敬獻上來的女子一樣終日守著後宮的大門寂寥一生,這些都不得而知。
戰九天知曉的是,在他的心裏,隻需要放下那一個人便夠了。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微微撇頭,那人已困倦得在桌子上麵趴睡了起來。他輕笑,跟燕無霜打了一個讓他收拾後續的手勢,自己就抱起了那個已經陷入熟睡的人,趁著沒有人注意,離開了這場接風宴。
落煙沙華是介乎半睡和半醒之間的,早在戰九天將她抱起的那一瞬間,她就醒了過來,隻是……不好意思睜開眼罷了。一路上,戰九天走的不疾不徐,沒有太過顛簸的路麵,倒讓她也不至於那麼難受。
在他的肩膀上麵蹭了幾下,落煙沙華就又將自己埋進了戰九天的懷裏麵。隻聽見那男人發出低低地笑聲,胸膛微微震動,緊接著是低沉的聲音響起,震得她的心都有些難受。
“怎麼?還打算裝睡下去嗎?”
落煙沙華維持著原本的姿勢,不睜眼也不動彈,隻是用她那冷清的聲音說道:“閉眼,就一定是在睡覺嗎?膚淺。”
戰九天反被將一軍,也不惱,“是,吾膚淺,愛將你很有內涵,唔……你大腿內側的那片胎記長得很像楓葉哦。”
落煙沙華終是羞惱地睜開眼抬起頭來,恨不得將一巴掌拍在他的臉上,惡狠狠地揪著他的衣領說道:“麻煩武王,將你看到的,全、部、都、忘、記!”
兔子要炸毛了,身為飼主當然要進行一下好好安撫。戰九天在她的耳垂上麵輕輕咬了一下,他親愛的愛將瞬間便成了羞澀可愛的兔子了。
“還在生氣嗎?”戰九天將話題一轉,真摯的目光看向了落煙沙華,她先是一愣,然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淡然地笑著。“有什麼可生氣的……”
“你……”
“在煙城呆的久了,我竟是忘了,這個世上,大多數的男人還是極為喜歡擁有更多的女人。”
“擁有,不代表就喜歡。”戰九天皺起了眉頭。
“喜歡也不一定就能夠堅持自己的初心。王者,本就是該坐擁天下美女的,不是麼?”落煙沙華反問,目光直視著戰九天,而他,卻從裏麵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感情。戰九天不禁一陣心驚,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一雙俊目回望過去。“你呢?你也將自己置於何處?”
落煙沙華扯唇一笑,在月光之下,竟顯無比的淒涼,看的戰九天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武王忘了嗎,落煙沙華如今可是武王麾下的一名武將,僅此而已。”
“……”
“我之尊嚴,絕對不會允許跟許多的女子,分享你一人。這一點,在初次麵見武王的時候,我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給不了我想要的,就放我一個自由吧。”
難得清靜的夜晚,夜空之中還有月光初現,沒有凜冽的寒風,也沒有漫天的飛雪,如此祥和的環境下,兩人的心卻依舊寒冷無比。
落煙沙華的嘴唇泛著白,目光卻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看,倔強的樣子讓他看了便心疼不已。
戰九天吻上她的眼睛,喃喃說道:“傻兔子……吾怎能放下你一人呢?”
落煙沙華頓時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