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陰縣是個好地方,好山好水,還出名。
但它出名並不是因為它的山水,或者此地略嫌詭異的風水,而是因為這裏坐落著江湖魔道第一門派——幽冥教。
教在山之陰,村在山之陽,這裏有一個與幽冥教依山而背的村子,叫做山前村。
隔著一座大山,這裏的村民日複一日地,過著與魔教沒有任何瓜葛的平凡的農家日子……
直到,羅紅桑中了玉麵鬼的毒。
她隻是一著不慎,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在這個多年宿敵的手上著了道。
當熔岩燒灼一般的疼痛在血管裏流竄,每經一處都仿佛經脈寸斷,羅紅桑發誓她一定要玉麵鬼百倍千倍的還回來!
——但在那之前,她必須要先活下來。
——活下來才能讓人知道是誰害她變成這樣,活下來才能有報複的機會。
冷汗將身上深紅的衣衫濕了一層又一層,模糊的視線中她終於看到一襲白衣的姐妹匆匆趕來,奔到床邊握住她的手,“紅桑你再堅持一會兒,我已經派人去尋教主了,很快就會有消息的!教主回來一定有辦法救你……”
她想應一聲,想自己一定會堅持下去,可是她剛握緊了姐妹那涼浸浸的手,身子便突然一輕——
灼熱,痛苦,好似在那一瞬間突然遠離,她飄乎乎的,如在雲中,耳邊的聲音卻一下子變得很遠,很遠……
羅紅桑沒有覺得解脫,沒有覺得輕鬆,她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老娘難道這次真的栽了??
有仇不報非魔道,她若不能在世為人,做鬼也不會放過玉麵鬼的!!
……
山前村的村民日複一日的平凡著,勞碌著。
這個村子很,靠山,平地少,耕種的條件自然艱苦,導致這裏的村民雖然餓不著,但也總富裕不起來。
田老漢家在山前村隻是一戶不上不下的人家,家裏人口少地也不多,每日都得為生計操勞。可今他無心侍田,滿是老繭的幹裂的手捏著煙袋杆子,蹲在房門外愁雲慘霧地抽著煙袋。
他的結發妻田老太從一間屋子裏出來,他立刻站起來看向她,眼中透著幾分急切。可田老太還沒張口眼圈就先紅了,別開臉去用袖子拭了拭眼角。
田老漢的臉陰沉下來,頓時轉頭向對麵屋子裏正探頭探腦向外張望的一個婦人喊道:“田光媳婦!你現在高興了?非要鬧出人命你才肯算完??”
隨著他這句話,屋子裏突然爆發出一個孩子的哭聲,像是從爺爺的話裏知道自己的親人真的快要死了,哭得撕心裂肺。
田光媳婦一下子就從自己屋裏跳出來,立刻氣勢十足地反駁道:“別血口噴人啊!那賤丫頭自己短命往牆上磕關我什麼事?你這種話是想賴在我身上嗎!?別忘了這個家可都是我在撐著的,要是我有點什麼事,你們這輩子就別指望有人給你們養老!”
田光媳婦顯然害怕真出了人命自己要償命,心裏沒底嗓門也就格外虛張聲勢,但的話果然把田老漢給吼住了。
人老了最怕什麼?
怕孤苦無依沒人養老。
田老漢不做聲,田光媳婦卻更來勁了,在院子裏大聲叫嚷起來——
“一家子狼心狗肺啊!我這麼辛辛苦苦做牛做馬養著你們老的的,你們居然黑了良心來坑我!死個賠錢丫頭,還想訛我一條命不成了!?我命怎麼這麼苦啊!讓人還怎麼過啊!!”
被她的嗓門引來的鄰居站在院門口,田光媳婦時不時就鬧出點動靜他們大概也知道田家是個什麼情況,便問道:“哎呦,田貴,這又怎麼了?大妮兒怎麼樣了?”
田老漢搖搖頭不話,田老太抹著眼淚,隻有田光媳婦因為多了觀眾在場,連叫帶罵的更起勁了。
田光媳婦在罵,孩子在哭,鄰居在勸。
紅桑覺得自己絕對是被那亂嚷嚷的聲音吵醒的,可是一醒來她就覺得自己頭也疼,身上也疼,哪兒哪兒都疼得讓她無法思考。
剛睜開眼睛,眼前一個幹瘦幹瘦的男孩子哭得臉上眼淚鼻涕糊成一團,那悲慟的樣子跟死了親娘似的,對上她的視線先是一愣,隨即激動地搖著紅桑——“姐!姐你醒了!你別丟下我啊!!”
紅桑根本沒來得及想這是什麼情況,這鬼哭狼嚎的孩子是誰,就被這孩子搖得一陣暈眩和惡心——好難受,她的頭真特娘的疼!
聽到男孩子的喊聲院子裏的田老太急忙進屋來,詫異地看到大妮兒真的醒了!明明剛剛都隻有出的氣兒沒有進的氣兒,眼見是要不行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