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似理性的客套並不能限製住厲十八的想入非非,這廝心中對凝如這等“敷衍”的不滿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愈演愈烈。
到夜幕降臨時,白日裏因為期望而短暫平息的衝動,終於被失望重新撩撥起來。厲十八理直氣壯地認為凝如的言而無信是對自己的蔑視,甚至覺得凝如到此刻都沒有給他回應,必定是淮占郴教唆的結果。
可事實上,從厲十八離開主帥營帳後,淮占郴就未曾見過凝如的麵,凝如尚未有機會和淮占郴說道厲十八的請求,所謂的挑唆更是厲十八一人的臆想。
可惜,這樣的誤會並沒有人能解開。
厲十八懼怕被眾人在一此拋到視線以外,固執中的一意孤行燒毀了他所有的理智,待毀掉淮占郴與凝如的念頭蔓延整個頭腦的時候,一場玉石俱焚的荒誕正式上演。
對厲十八來說,昨天淮占郴傷風敗俗的行徑是值得到李世民麵前告一狀的,但“誅人當誅心”,厲十八突然覺得要想讓淮占郴一蹶不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讓凝如成為他不得不對立的“如妃”。
而要將凝如推向風口浪尖,最直接的突破口便是此刻病殃殃地躺在病床上的雲成公主和那個舊朝的皇孫海月公主。
處於對自己“智慧”的滿意,厲十八才想出了報複的法子,便二話不說地付諸行動。
原本,起義軍今日打算度過運河,而後直接開複洛陽。雖然後來因為前方戰報的影響,淮占郴不得不將開拔的時間再往後延了一天,但軍醫所在的營帳卻早已收拾妥當,隻留幾個重傷的兵士和產後無法前行的雲成,是而門口的把守便也鬆懈了許多。
然而,就是這樣的不湊巧給厲十八的報複行徑開了個不錯的頭。
沒有侍衛的阻攔,厲十八輕而易舉地進入軍醫的營帳,將海月抱在懷中,徑直往門口行去。
產後身體虛弱的雲成一直睡的不安穩,聽聞耳邊沙沙作響,睜開眼正好看到厲十八抱著海月出了營帳。
一聲驚呼,雲成幾乎從床上彈坐起來。
顧不得穿鞋襪,雲成赤腳追了出去,厲十八沒想到雲成這麼快就趕上來,雙手被雲成勾到的一瞬,下意識揚手一揮,徑直將雲成推到在地。
雲成生產後,身子本就虛弱,加上風寒未愈,更是弱不經風。
厲十八隻輕輕用力,雲成便跌坐在地上起不來,眼看著厲十八將海月抱走,緊張至極的雲成忍不住大喊一聲:“來人啊!!有人偷我的孩子!!”
李家軍從來都有濟貧扶弱的優良傳統,聽得雲成這一聲喊叫,身邊的幾個兵士當即出手相助,沒兩下就把跑出不遠的厲十八抓了回來。
本來,事情到此終結倒還有回旋的餘地,可厲十八此刻正被氣憤的火焰焚燒著,他不甘心今晨被淮占郴和凝如這般“戲弄”,更不甘心自己在一次成為眾目睽睽下的笑柄。
或許是為了自保,或許是為了報複的計劃繼續進行,被眾人斥責的厲十八猛地改了沉默的模樣,轉而冷笑,將雲成的身份公之於眾。
“嗬,你們當真以為自己救下的是尋常人家的小姑娘?當真以為這個坐在這裏喊人求救的女子是運河上的尋常女子?
你們知道她是誰麼?她可是當今聖上的女兒,而她懷裏的孩子更是楊家未來的子嗣。你們這樣救她們,難道忘了被官府徭役逼死的家人,忘了那些占領你們田地的官兵,忘了自己為什麼背井離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