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仗的日子裏,軍中用膳也安排在日落之後。這樣的安排一來能練就士兵們挨餓的本事,二來則是可以讓操練的時間拉長一兩個小時,對兵士們體力的提升也有益處。
到用完晚膳,星光早已布滿星空。夜間,兵士們休息了一個時辰,便跟著黎平與小五練習夜襲的要領,淮占郴與李秀寧、胡元等人澤開始對作戰計劃再做探討。
不過,今日李秀寧在淮占郴處吃了醋水,所以叫劍墨送晚膳的時候,順便囑咐她推了今夜的軍務會,胡元和淮占郴本也想著壓縮今日的會程,見李秀寧如是說,索性停休一天軍務會,待明日再對已然成型的攻城計劃細作琢磨。
淮占郴對此倒沒多大感覺,倒是胡元覺得今日這樣的湊巧簡直是天賜良機。所以,才用過飯,他便火急火燎地拉著自己的兄弟前往自己的營房,將他安排在營帳後頭的暗房後,更是囑咐他必須保持安靜。
“記住!今夜你就在這暗房坐著,無論前頭發生什麼,我沒讓你出來你都不許露麵,甚至連聲響都不可發出!聽明白了沒有?!”
淮占郴覺得昨日答應他走著一趟已經很鬱悶了,再別他按在原位嘮嘮叨叨地囑咐了半天,他更是覺得顏麵無存。所以對胡元的囑咐自然沒有多少好臉色。
“你若再說,我便走了。”
胡元不曉得淮占郴什麼時候養成這死要麵子的性子,凝如回來後,不肯打開心扉的他更是將這性子發揮得淋漓盡致。胡元恨不得現在就罩在淮占郴頭上的黑布扯開,見他一副不聽勸的模樣,自然也沒有好臉色。
“你走了,以後再想把凝如當如妃砍了,我可就不會攔著了了!”
才從相識一來,胡元在淮占郴門前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人,對淮占郴說的話也極少反駁,便是意見相左了,也不會同他爭吵,隻在旁邊淡然地表達著自己的意見,不氣也不鬧。沒被胡元吼過,淮占郴還以為自己的兄弟沒脾氣,被他這一吼,他反倒愣了一愣。
加上胡元的威脅和凝如有關,淮占郴更是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聽候胡元的安排,腳步連挪都不敢挪一下。
胡元覺得這效果還不錯,便也沒再多說什麼,隻將淮占郴按回原位,做了噤聲的手勢再次示意他不許出聲,然後退了出去,將暗房的簾布蓋上。
按照昨夜打定的計劃,胡元三兩步奔到軍醫營帳,將阿娜瑰請到自己的營帳,而後再走到淮占郴的營帳,將認真打掃主帥營帳的凝如叫了出來。
凝如恭敬地回了禮,不曉得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本能地拒絕了他的請求。
胡元見凝如如此,生怕臨門一腳踢歪了,便也不在賣關子,直接告訴凝如自己請她過去的理由:“凝如姑娘,實不相瞞,我今夜叫你到我營帳中,並無他意,隻是有一個人剛從昏迷中想過來,第一個相見的人便是你。”
凝如手裏攥著麻布,微微側了側腦袋,蹙眉問道:“見我?是誰?”
胡元定定看著凝如,神色認真地回了三個字:“阿娜瑰。”
隻一句,凝如方才還有些顧忌的神色消散到了九霄雲外,連分寸有禮的舉動也因為心中的激動一下沒了規矩。
她丟下麻布,雙手握住胡元的胳膊,急切尋問阿娜瑰的情況:“她沒死?她還活著?她還好嗎?一路跋涉下來她身子可守得住?你說她剛從昏迷中醒來,難道她受了傷?或是被人擒去又被毒打了?”
一連串的發問讓胡元措手不及,凝如握在自己手臂上的雙手更是溫熱得讓他無所適從。他忽然有些理解淮占郴為何會對凝如情有獨鍾,因為那種從她眼神裏透出的對摯友的關切一下就能讓人感受到人性的暖意,便是他這種因為戰場廝殺而看透人生的人,也在不經意間被她的目光點燃了希望,更不用說當年血氣方剛的淮占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