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能使最莽撞的士兵最快速地蛻變為最冷酷的戰士，眚眚的笑容一天天地變少了。
自上次那個雪蓮花的玩笑過後，眚眚就再沒見到過阿青，她甚至來不及想起阿青。
突如其來的敵襲占據了眚眚所有的思緒，流血的戰場容不得她魂不守舍，她隻能不停地殺人，以及不停地看著人被殺。
趙武病歪歪地躺在地上，手吊在胸前，蒼白著臉道：“好兄弟，這次多虧了你，不是你，哥的手臂可保不住了。沒想到你不光長得俊，槍法也俊得很。”
眚眚毫無姿態地打了個哈欠，生理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她太困了，熬了兩天眼睛熬得通紅，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模樣很狼狽，但是一點兒也沒受傷。
“那是。”
眚眚從來不懂謙虛，不僅不謙虛，她還特別爭強好勝。
“趙武，你說是我厲害，還是那個敵襲我們的南漳六公主厲害？”
趙武挑眉看眚眚，神情古怪：“你一個男人同個娘們比什麼？還是說，你看那南漳六公主貌美，愛上人家了？兄弟，聽哥一句勸，這可不能夠啊。”
眚眚無奈：“趙武，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趙武鬆了口氣：“那就好。換作別人肯定是比不上的，怎麼說呢，南漳六公主能文能武，還長得特別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往哪兒一杵，就是道風景——”
眚眚拍板：“說重點！”
“能比，比不比得上不好說。人家是公主，你是平民。”
我是貴族。
“人家能號令三軍，你……這樣吧，我讓你號令。”
我的阿青能。
“最重要的，南漳這地方娘們也能當王，六公主是熱門人選。”
別把混世魔王不當王。
“你要是非得比，那你也隻能比人家多條腿了。”
眚眚聽了這話還沒反應過來，阿青就黑著臉掀簾子進來了，麵無表情地道：“趙武，是吧？”
趙武打了個激靈：“是！”
少將軍刃過不留人的凶名已經傳開了，不止南漳人肝膽俱裂，他們自己都怕得慌，主要是敬畏。
“後勤缺個扛鐵鍋的，扛得動嗎？”
阿青看起來溫柔得要命，說話也輕聲細語的，趙武卻畏得要死。
“謝少將軍賞識，扛倆都沒問題！”
“好，那去吧。”
阿青下了命令，趙武一溜煙就走了。
眚眚看得一愣一愣的，都沒發覺，這帳篷裏如今就剩她們倆了。來了這麼久，他們其實是第一次單獨相處。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沒事。”
“沒事。”
兩人相視而笑，連日的隔閡，漸漸消了。
“若有傷，第一時間來找我，小心暴露。”
“好。阿青也小心些，不要被南漳六公主捉回去當駙馬了。”
“你都知道了？”
“我當然都知道了，阿青什麼事眚眚不關注？阿青，你說是眚眚厲害還是那六公主厲害？”
“六公主。”阿青從來不撒謊。
眚眚委屈且震驚，心裏充滿了莫名的惶恐。連日來的戰事讓她的心理防線變得脆弱起來，阿青的這一句答案竟然快將她擊垮了。
阿青見此頓時哭笑不得，用指腹擦了擦眚眚臉上的灰：“六公主就算是天下第一厲害，我也隻選擇眚眚。”
眚眚春暖花開，跳腳反駁：“阿青才是天下第一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