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 我叫奎裏納斯(1 / 3)

“珍寶在何處,心就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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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奎裏納斯。

奎裏納斯·奇洛。

二十六歲,在霍格沃茨教書,平時住在員工宿舍,未婚。我教授的科目是麻瓜研究,和任課老師一樣,這是一門缺少存在感的選修課程。

我畢業自拉文克勞,曾在NE考試中拿到了了十個“”——周圍的人都認為我考得不錯,隻有我清楚自己發揮得並不理想——我本來可以做得更好。

無論如何,這個成績在相當長的時間裏成為了我的標識。

“——那個考了十個的年輕人。”

不管去哪裏工作,周圍的人都喜歡這樣來指代我。那個叫奎裏納斯·奇洛的孤僻青年仿佛從來就不存在,而我隻是一張寫著十個的NE成績單。

所幸這樣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太久,畢業兩年後,十個先生在霍格沃茨順利入職,成為了這座古老學府中最年輕的教職人員。現在,我,被稱為奇洛教授。

我得承認,在霍格沃茨教書是一份非常理想的工作,穩定的收入,規律的生活,而且……不管走到哪裏,教師都是一份受人尊敬的職業。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麻瓜研究這門課程。

毫無疑問,這門課程相當無趣。怎麼會有人想到開設這樣一門課?又為什麼會有巫師願意把自己的時間浪費在研究麻瓜的習性上?不可避免的,每年選修它的學生從來沒到過兩位數,而這些人裏又有半數的學生會在幾周之後開始曠課。

所以這果然是一門無聊的課程。

“奇洛教授,我們學這門課到底有什麼用呢?”終於有一,一個學生向我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想,就像你們也在研究神奇生物一樣……我們隻有了解了麻瓜的行為習性,才能和他們友善相處……”

“所以這門課的目的是保護麻瓜?”

“我們可以這樣理解。”

學生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並在兩周後遞交了退課申請。

我就這樣活了七年。

而今,現在,我正走在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四周全是剛考完試喳喳亂叫的學生。

我將辭去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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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奎裏納斯·奇洛。

二十七歲,在霍格沃茨教書。

……

不是,是的,我確實向鄧布利多校長遞交了辭職申請,我也堅定地告訴他,我已經厭倦了這份枯燥的工作,我生命中超過一半的時光都是在霍格沃茨渡過的,接下來我要尋找新的人生。但他依然對我進行了挽留:

“奎裏納斯,”阿不思·鄧布利多——穿著一件淺灰色的長袍,藍色的音符若隱若現——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這樣對我道:

“也許在霍格沃茨的十四年時光讓你對這個地方產生了厭倦,所以我的建議是:去旅行吧,多看看這個世界,一年之後再做出決定,到時候——我不奢求你繼續留在學校教書,但也許到了那時你會更加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的是什麼。你是一個賦出眾的巫師,像你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有所成就的。隻是,在你做出決定之前,我希望你能謹慎地考察其他生活方式。”

我接受了他的建議,尤其為得到了他的認可而喜悅,未曾細究最後一句。

接下來的幾個月是我一生中最為愜意的時光。有趣的是,“霍格沃茨的教授”這個身份在英國之外的地方受到了遠勝於本土的敬重。我從挪威出發,穿過瑞典,丹麥,荷蘭,又經過德國,法國,意大利……我在沿途的每一座城市、鎮甚至村莊都會逗留上幾,遊覽自然或人為的景點,品嚐當地的食物(有些食物非常可怕),觀察異鄉的巫師以及麻瓜們的生活。

直到和麻瓜一起生活過之後,我才發覺自己對麻瓜一無所知。

他們駕駛“汽車”來出遊,乘坐“飛機”和火車去遠方,利用巨大的金屬船來捕魚,用噴火的鐵杖射殺敵人,用“電話”代替壁爐,甚至不通過火焰而是用一些金屬盒子來加熱食物,名為“電視”的機器可以永不停歇地發出來自遠方的光影和聲音,而名為“電影”的巨大帷幔則可以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相同的音像……等等,這不就是我上課時講的故事嗎,為何我會如此驚訝?

最直觀的是,哪怕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麻瓜的數量遠遠多過巫師,但我從沒想過,世上居然有這麼多的麻瓜,而且他們居然能出具體的數字,五十五億!到底是怎麼數清楚的?

他們甚至還將活人送到了月亮上。

也許鄧布利多早就知道這一切了。麻瓜不是一種需要保護的神奇生物,麻瓜非常聰明,非常複雜,也非常……危險。我們需要對他們有足夠的了解,哪怕很多巫師一生都不會和麻瓜發生接觸。

而麻瓜研究則是一門很關鍵的學科,它承擔著劃時代的重要使命,如果能從年輕人開始改變巫師界對麻瓜的固有印象,讓巫師們正確地認識麻瓜,如果我的餘生將和巫師們對麻瓜的巨大偏見對抗到底,那我的生命是有價值的,哪怕現今的巫師們無法正確地評判我的重要性,但是後人將把我寫進課本。

至於今,現在,公元一九九零年,十月十日,在這個溫暖明媚的午後,我正站在一艘從羅馬前往埃及的渡輪上,藍碧海之間,海鷗在陽光中盤旋。埃及……木乃伊,聖甲蟲,法老王與金字塔,作為一個巫師,我一直想親眼看見金字塔,這跨越時光的古老奇觀。

之後我會去亞洲看看,據那裏有著最龐大的麻瓜人口,同時我對遠東地區的巫師也相當好奇。

等我回到霍格沃茨,我會帶來完全不一樣的麻瓜研究課程。也許我需要準備一杆獵槍,在第一節課直觀地向學生們展示麻瓜的危險性。

這將是一門迷人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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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奎裏納斯·奇洛。

二十八歲,在霍格沃茨擔任教員,

現居住在月亮山。

……

對麻瓜來,月亮山是一座位於非洲中部的巨大山脈,當地居民心中的聖山。而對巫師而言,它是一座古老學府的代名詞。

……

當地巫師稱其為“ag-a-d”。

……

好吧,沒錯,這並不在我的計劃之中……那麼,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裏?

來話長,那是半年前的一個午後。當時,我正站在一艘渡輪上思考人生,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奎裏納斯?”

我聽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並轉身回顧。

“湯姆?”

湯姆·伯克利,和我同屆的拉文克勞學生,隻考了五個的渣渣。褐發藍眼,曾經的他非常英俊。

如今長出了雙下巴。

湯姆很熱情,在確認我們的目的地相同之後變得更熱情了,並決定擔任我這次埃及之旅的向導——他似乎已經去過好幾次埃及,並在兩分鍾內為我規劃好了住所、交通以及旅行路線。

但他應該沒有應對賽特斯海怪的經驗,當渡輪受到衝擊的一刹那,直接被抬起的船舷拋到了半空。

我也沒有好到哪去,在傾斜的甲板上經曆了漫長的翻滾,直到抓住了一條纜繩。

用最快的速度恢複了平衡,我拔出魔杖,抬頭向前看去。

一道海浪拍打在我的臉上,接著,一個墨綠色的,覆蓋著鱗片的巨大頭顱映入我的眼簾,鱷魚般的長嘴緩緩張開,前後三排尖刀狀的利齒閃爍著粘稠的反光,而突然抬起的帶有分叉的舌頭遮住了巨口深處的景象,並猛然向我席卷而來。

“障礙重重……障礙重重!”

我沒有成功發出這個咒語,並被海怪的舌頭卷起,拖向口中。

身側又有一道海浪衝擊而來,閃耀著鋼鐵般的光澤,並將暗紅色的,觸須般的長舌一刀兩斷。

湯姆·伯克利踏著銀色的海浪回到了甲板上,雙手奮力向前揮動,十根手指全都指向了海怪所在的位置。

海水化作槍林,撞擊在賽特斯海怪綠色的身軀上,金鐵轟鳴,血花飛舞,這座巨大的,海豹般的軀體被筆直地推出了甲板,尖叫著消失在了海浪深處。

我重新站起身來,用魔杖修複船隻,清理甲板,修改了船上麻瓜們的記憶。

晚飯時,我終於問起湯姆,他在這些年中是不是有什麼奇遇。

“奇遇?啊,我還在想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問我這件事呢,畢竟我下午的表現……”湯姆得意地掰開了一隻螃蟹,“奇洛,為什麼你不是一個女孩子呢?你要是個女巫該多好……”

“非常嫻熟的無杖魔法。”我沒有理會他的戲言。

湯姆·伯克利賣了下關子,慢條斯理地吮起了一隻蟹腿,於是我安靜地等待他吃完。

“你知道瓦加度嗎?”他舔了舔胖乎乎的指尖,最後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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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當我開始在霍格沃茨執教的時候,湯姆·伯克利加入了一隻探險隊。十個月後,他們非法闖入了一座金字塔。又過了一個月,埃及的傲羅們在那座金字塔五公裏外發現了昏迷不醒的伯克利,隻身一人,生命垂危。

由於無法解開他身上的詛咒,埃及人把他送到了瓦加度,最後一位名叫奧尼尼的巫師接手了他的治療。

解除詛咒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在這三個月中,湯姆因禍得福獲得了奧尼尼的友誼,並從新朋友那裏學到了相當強大的無杖魔法。

痊愈之後,他又去了許多地方,經曆了各種各樣的冒險,但每過一段時間都會回到瓦加度,用他的話來,奧尼尼如同他的家人,而回到瓦加度對他而言就像回家一樣。

家人……

對我而言,是個遙遠的詞彙。

無論是在我兩歲時感染了龍痘,隻留下了奎裏納斯這個名字讓我紀念的母親,還是在我十歲時一覺不醒的外婆,亦或是那個從未謀麵的生父,都已經是相當朦朧的故事了。

至於回家……此時我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月光粼粼的湖麵,將我送回船上的巨烏賊,還有那座讓我厭倦的,永恒矗立的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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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魯文佐裏山脈。

“這就是你的家人?”

“不。”

我維持著障礙重重確保兩個人的安全,湯姆操縱著附近的樹木,將突然出現的幾隻巨怪固定在原地——又舉到空中——最後拖進樹幹,和樹木結為一體。

巨怪還在掙紮,樹幹抖動著,發出僵硬的聲響。

終於,我們在一個洞穴中見到了奧尼尼。

這是我見過的最蒼老的人類。身軀幹瘦,牙齒落光,誇張的皺紋,隨著年齡增長而變得蠟黃的膚色,灰白的須發一直蜿蜒到地麵。當我們見到他時,他正暴躁地拍打著一台罷工了的收音機。

湯姆幫他修好了收音機(“我不是過嗎,你不能對這個用變形術,會混淆的。”),而我則明了自己的來意,希望他將我收為弟子。

然後被拒絕了。

“希——洛,”他這樣稱呼我,並用相當勉強的英文解釋,“你要學習魔法,應該去雲上的宮殿裏,那裏有專門教授巫術的導師。”

來這裏的路上我也遇到過幾個瓦加度畢業的巫師,但他們的水準遠在湯姆之下。顯然,這個看起來比鄧布利多還要年長的老人才是非洲巫術真正的傳承者。

“可您教了伯克利。而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絕不希望錯過瓦加度最出色巫師的教導。”

我盯著這位老人,他有一雙金色的眼睛。

“我隻是活得最久。”他搖了搖頭,發出枯木般的聲音,“至於康姆(他這樣稱呼湯姆)……他當時失去了自己的魔杖,而且詛咒纏身……不能,離開湖麵。”

榿木,獨角獸杖芯,九又四分之三英寸,保養地極好,隻在握把處留有一塊劃痕——第一次幻影顯形帶來的意外。我端詳著這根魔杖,右手摩挲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