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暗了下來,倪府裏燈火通明,北裳院裏的燭光搖曳,沈言舒泡澡之後從木桶中站了起來,踩在一旁的矮凳上,拿起在一旁的白色的褻衣穿上。
丫鬟上前伺候著,幫她把頭發絞幹,然後她就這樣光著腳踩在木板上往內室走了過去。
看到她這般,丫鬟急忙上前道:“小姐,這地涼,還是將鞋子穿上吧!”
沈言舒卻淡淡地說道:“無事。”
丫鬟道:“小姐,這若是凍壞了,落了下什麼毛病可怎麼是好!”
雖然最近天氣有所轉暖,但是這春天的晚上依舊是寒涼的,平日裏的夜晚大家都恨不得多穿幾件衣服呢,這小姐光著腳丫子亂走,若是病了可不好。
沈言舒看著這丫鬟焦急的目光,突然想到了青鳶,若是她知道,也會這般碎碎念念的,想到這裏,她便走到床榻前,將鞋子穿上。
看到沈言舒把鞋子穿上了,那丫鬟才放心下來,將屋子裏的銀絲炭火又添了一些,整個屋子都是暖暖的,即便是穿著褻衣也不會擔心著涼。
沈言舒走到了書桌前,開始寫著什麼,丫鬟識趣地退了下去。
夜色撩人,然而沈言舒的房間裏卻是寂靜無比,原本在房梁上的阿柒落了下來,在外室的門口上拿著一本書看了起來。
耳尖的阿柒突然聽到了外麵似乎是有著奇怪的聲音,他將手中的書本放在一旁,然後一下子便從窗戶中竄了出去,看到有一個人影,他快速上前,一掌打了過去!
隻見那人影速度也不慢,直接避開了阿柒的攻擊,沉聲道:“是我。”
聽得出來是燕輕寒的聲音,阿柒撇了撇嘴,退了下去。
沈言舒抬頭看著從門口走了進來的燕輕寒,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過來看看你。”燕輕寒說道。
沈言舒說道:“昨日不是剛見過嗎?”
“太匆忙了。”燕輕寒說道,“沒來得及好好看看。”
沈言舒卻是直接無視他的話,又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燕輕寒道:“墨風探查的本事不小,自然是能查到的。”
沈言舒說道:“ 看來王爺很閑。”
燕輕寒道:“王妃很忙嗎?”
看到沈言舒剛才似乎是在寫著些什麼東西,他上前一步,正要看看,卻被沈言舒直接將信件拿開,不讓他看。
燕輕寒也不惱,隻是委屈道:“為夫心很痛。”
沈言舒說道:“如今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說過會助你奪位,你不必如此。”
“難道在你眼中,我隻是一個為了奪位而不擇手段的人?”燕輕寒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他的語氣很輕,不知道為何聽起來卻有一種濃濃的哀傷感。
沈言舒沉默下來,她心裏本不是這樣想的。
燕輕寒緩緩上前,到了她的跟前,直接環抱住了她。
他的身體裏還帶著外麵微微的寒意,在這個溫暖的房間裏顯得格外的突兀,讓沈言舒忍不住一顫,卻沒有掙紮。
“相信我。”燕輕寒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對別人如此防備,但是我一定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你,讓你足夠相信我,這與你的身份無關,與權利無關。”
沈言舒聽著他說的話,原本慌亂的心一下子便安定了下來。
她害怕,害怕自己的信任會被辜負,害怕那些曾經無比信任的人隻是為了利用她,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更加害怕那樣的結果,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挽回的一切。
可是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沒有辦法再懷疑。
一路走來,她早該看清楚的。
她在燕輕寒的懷裏,抬起頭來,心情卻是無比的負責,然後緩緩地伸出了手,同樣緊緊地將他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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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皇宮設宴,迎接大周使臣,五品以上官員與其眷皆可赴宴,看起來倒是十分的熱鬧。
人雖然多,但是隻有三品以上的官員或者誥命才能入內殿與皇帝和使臣們一起,而其他的人隻能在外殿,或者禦花園內,不能靠近皇帝左右。若隻是遠遠的看著,倒也不是不可以。
柳惜兒雖然是以安家的名義來的,但是她並無誥命,所以也隻能在殿外。
她今日穿著一襲藍色的長裙,頭戴白玉羽簪,加上精致的妝容和姣好的容貌,在一眾世家小姐中氣質倒是十分出眾。
而沈言舒作為她的貼身丫鬟,穿著的是綠色的丫鬟服裝,梳著丫鬟們常梳雙髻,並無上妝,微微低眉,看起來一副小丫鬟模樣,看不到她的臉,倒是無人能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