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沉默了，如果少女真的從1016年而來，他要怎麼明一切，告訴她現在凱奧斯帝國已經滅亡了？這是重點嗎？不對，這不是，重點是要怎麼解釋魔法師的衰敗，他曾經見過被套上巫師名號的男女被處於火刑，即便是女人被照樣被綁在木樁子上，腳下擺滿了木柴，民眾們隔著老遠圍觀，他就是其中一個。
那女人絕望的慘叫聲曾是他後來無數個夜裏驚醒的理由。
“你明明知道，對不對？”少女咬了咬唇，她委屈地抓緊兩邊染上雪泥的髒衣服，手指死死地掐在泥塊裏也毫不在意，她帶著哭腔：“你就是不告訴我對不對？”
“沒有，我沒有，”懷特連忙搖頭，他肯定地：“你想知道任何事情我都會告訴你的，一定，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那你告訴我。”她。
懷特深吸一口氣，他欲言又止，最後開始斟酌著開口了：“因為，因為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十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什麼意思？”少女迷茫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懷特受著這樣的目光，心裏簡直如同被利刃穿刺一般，他最受不得女孩子哭了，而且還是，還是維爾利特女士年少的模樣，他咬著牙，該的話還是要下去。
“現在是1046年，帝國已經覆滅了二十多年了。”
少女怔怔地看著他，又似穿過他，視線不知道落在了哪片遙遠的虛空，她一動不動，倒坐在雪地斷牆間仿佛一座雕塑。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夜逐漸深了，一波波寒風如浪潮般席卷而來，打在懷特背上，又掠起一陣陣雪花朝前方的黑暗裏吹去，消失在山林間。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孤寂的狼嚎，那聲音沙啞又綿長，穿刺過寒冷與冷夜，仿佛死神的號角。
懷特望著夜空，下意識地歎了一口氣，這夜色與此前並沒有不同，但療養院已經完全成了兩幅模樣，過去的都不複存在了，他想起穆恩和凱安，想起療養院其他人，如果他沒有出賣他們，這座山上的風景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他陷入沉思。
忽然，少女的聲音再次響起了。
“即便我中了你的詛咒，你也不能這樣欺騙我。”
懷特皺起眉頭，他一臉疑惑地望向少女，她也瞪大了雙眼與自己對視。少女看上去平複了心情，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平靜：“魔鬼，我不會相信你的。”
“我沒有欺騙你。”懷特歎息著搖了搖頭，“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他又重複了一遍。過了幾秒，他又想起了少女前麵的那句，他不解地追問，“詛咒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詛咒你，我怎麼會詛咒你呢？”
“魔鬼？你又在裝傻？”少女冷冷地看著他的表情，“你是不是又想，你什麼都不知情，你什麼都不知道？”
懷特剛想的話都梗在了喉嚨，沒錯，他就是想這麼的。
“可笑，真是可笑到家了。”少女站起身來，挺直腰肢，梳理好銀發，手指認真地撣去長裙上的雪花，卻發現素色裙擺上沾滿了泥塵，怎麼弄也弄不幹淨了。她沉默著擺弄了很久，忽然怒哼一聲放棄了。她抬起頭，浸滿淚水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懷特，感受到懷特關切的目光，她似是受到了侮辱，她緊閉著嘴唇，似乎在控製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