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鄉間的冬冷咧而肅然,周林在林間的路上狂奔,雙腿止不住的發抖,他大口的喘著粗氣像是脫離了水的魚。

周林跑著,竭力的奔跑著,但他太慌張了,跌跌撞撞的摔在了半坡的雪地裏,先是滾了幾圈,然後額頭撞在了一顆不大不的石頭上,猩紅的血液順著肌膚的紋路淌淌而下,他並沒有處理傷口,反而整個人像是被凝固在空氣中,過了幾秒,脖頸兒才像是灌了鉛一般,慢慢的,一點點的轉動。終於,他回過頭……

一張精致的臉龐出現在不遠處,是一個女人,一個好看的女人。好看的女人微笑著,帶著母性的光輝,她張開雙手作擁抱狀,像是想把周林擁抱在自己懷裏。

而周林看到這一幕卻淒厲的低嚎著,好似看見了恐怖的怪物一般,他甩開雙腿繼續拚命的跑,一直跑。

也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遠,周林再沒有力氣跑動了。他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貪婪的呼吸著冰冷的空氣,心想就算這樣死掉也不錯,隻要不被她吃掉。

劇烈的運動讓周林的意識有些昏沉,他咬著牙重新站立起來,色已然開始昏黃,周圍的一顆顆枯樹的枝叉在昏暗的空下顯得格外猙獰和恐怖,周林不敢多想,他怕想的越多就越沒有勇氣走下去,而剛剛的休息已經消磨了他太多的勇氣。

這短短的一,顛覆了他二十多年以來的世界觀。

人,是竟是可以吃人的。

“呱呱……”

幾隻黑色的鳥,在枯樹的枝頭呱呱的叫著,周林以前很喜歡這種被人們譽為不詳的生物,在以前的他看來,這種鳥神秘而特殊,可現在,周林隻覺得一陣陣恐懼和惡心,那些鳥和她是一起的。

周林知道必須開始奔跑了。這是一個並不複雜的邏輯:要離開這裏,要跑下去,要活下去。

可他望著幾乎一模一樣的樹幹和枝叉,有些彷徨。黑夜要馬上來臨了,邊飄起了雪,林間的情況會變得更為複雜,起碼,冬夜裏的寒冷就是擺在他麵前最為嚴峻的問題。

北方的冬,是會凍死人的。

周林咬了咬牙,朝著一個方向埋頭奔跑,風帶著雪撲在周林的麵頰上,混合著汗水凝結成一層薄霜,雪打在周林的肩頭,又被周林劇烈的運動抖落而下。

“隻要堅持過今晚……”

是的,隻要堅持過今晚。求援電話已經在電話沒電之前打了出去,也許用不了一晚就會有人過來尋找他,而他隻需要在救援隊來臨之前,確保自己是活著的。

風雪越來越大,樹與樹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一切都意味著情況在向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他正向林間深處奔去。

可身後越來越急促的呱呱聲讓周林沒有再次選擇的機會。

“必須要堅持下去……”

周林給自己鼓氣,但風雪和越來越冷的氣不會因為周林的鼓氣而削弱絲毫。夜色掩蓋了太多的東西,包括腳下的坑窪,周林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多少次親密接觸冰冷的地麵了,當他又一次摔倒的時候,他終於沒能又一次站起來,他甚至沒有力氣保證自己意識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