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婢女(1 / 3)

空剛剛青白,韶蘭便端著洗臉盆、搭著臉巾,站在鳴飛閣門前。

這幾日滄海海境內出現白朦,氣候異常,連帶著距滄海最近的白港,氣也是變化多端,已有半個月都未曾見過晴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寒意,突然刮過的一陣風,讓本就衣衫單薄、又在院子裏站了一刻鍾的韶蘭終於忍不住發起抖來。

她慢慢將手從臉盆邊向兩側挪動——盆裏是她細心兌好的溫水,一股溫熱的暖流慢慢從她的手掌湧上手臂,又再從手臂蔓延至全身,她不由地打了一個哆嗦。

終於,在她雙腿站的酸麻之際,房裏終於有了動靜。她聽到裏麵傳來一陣嬌喘聲和一個男子的調笑聲。韶蘭動了動僵直的腿,突然發現,剛才還溫熱的水現在已經涼透了。她正猶豫要不要再去打一盆來時,隨著房門推開,一陣糜爛香膩的味道鑽進她的鼻子,韶蘭忍不住皺了皺鼻。

“喲~是蘭妹妹呀,讓妹妹久等,可是我這做姐姐的不是了。”推開房門的是香怡,隻見她衣衫半漏,麵色嬌紅,慢慢走出房門,眼睛斜視著韶蘭。“公子已經醒了,進去心伺候著。”完她用帕子捂著嘴,扭著腰離開了。

韶蘭被她身上那股香膩的味道嗆到,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她低頭看了眼盆中的水,提起一口氣,硬著頭皮抬腿走進房裏。

李明飛作為白港數一數二的修靈世家——李家的大公子,在李家的地位是備受重視。李明飛資聰穎過人,年紀便已與靈獸金矛隼通靈並以達到縱靈境界,現如今自身靈修已達到七離,算是白港青年靈師中的佼佼者。為了培養他,這座鳴飛閣建於李家府邸靈韻最盛之地。家族資源也盡數流進這座鳴飛閣,對於李明飛的要求也是無不照辦。

韶蘭本是白港一戶普通漁家的女孩。但母親重男輕女,父親又是嗜賭成性。家中開銷僅僅是父親偶爾出海打魚、母親刺繡織布以及韶蘭在酒樓做活,才勉強維持生計。

就在兩個月前,父親又是一如往常地到醉夢坊賭錢。但那桌的賭徒合起夥出老千,結果自然是慘敗。父親在欠下賭債後早已不知去向。醉夢坊的打手便跑到韶蘭家中要帶走韶蘭那個平日在家混吃等死的大哥抵債。母親自然不讓,一通哭搶地,家中亂成一團

韶蘭搖了搖頭,她整理好思緒,端著水盆,恭敬地站在雕花木床前,輕聲道:“大公子,請淨顏。”

她低著頭等著,隻聽床簾深處傳來一聲咕噥,那是屬於女子的聲音。韶蘭怔了怔,不由抬起頭朝門望去,然後,她心翼翼地掃視周圍:一片狼籍的地麵,用紫藤樺木打造的桌子上還留著幾碟冷羹殘炙和幾個空了的酒壇,椅子上搭著一件繡著粉色蓮花的衣;立在床邊的鶴首立燈的燈罩上掛了一件嫩黃色的褻褲

韶蘭回想起昨日李明飛看到自己時那令人作嘔的眼神。當即確認自己的猜測恐怕是真的,自己來到李家也不過一月左右,如何能被調到戒備森嚴的鳴飛閣。若是李家大公子開口,那便都能解釋得通了。想到此,即使立在溫暖如春的屋子中,她依然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韶蘭抿嘴不言,想到剛剛出去香怡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雙手死死地攥著早已涼透了的水盆。

就在韶蘭猶豫要不要放下盆子就走時,簾內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哪個不長眼的狗東西,打擾本公子清修?”

隨著話音落下,韶蘭聽見簾內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音。她趕緊跪下,道:“奴婢該死!不該打擾公子清修!望公子寬恕!”

她跪著,頭觸地,手死死攥著衣袖,不敢抬頭。

香椿直起身,撩開床簾,看向趴在地上的那團陌生的人影,心中不由升起怒意。聽昨日公子一回府內,就從外院調了一個婢女到鳴飛閣伺候。想必就是趴著的這位。看她衣衫輕薄,身材窈窕,想必也是個攀龍附鳳的主兒。這樣想著,香椿挽著李明飛的胳膊,嬌滴滴的:“公子~椿兒昨夜累極了,還想多睡一會兒,公子陪椿兒好不好?”著又瞥了眼韶蘭,手卻輕輕搖著李明飛的胳膊,轉頭叱道:“好沒有規矩的下人,不等公子傳喚便擅自闖入,還不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