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鈺歪在床上倚著團花靠墊,饒有興趣看沈桓用把短刀削蘋婆(蘋果),莫道他是個糙漢,卻糙中有細,將那蘋婆皮削得一卷卷薄而不斷,稍刻完成遞給她,舜鈺連忙稱謝,接過咬一口,十分的酸甜脆。
沈桓瞅著她吃,想想:“你初病愈正需飲食大補,吾聽這裏的府吏講起,在夫子廟烏衣巷內,有個館子擅製桂花鹽水鴨,他處的湯餛飩更是遠近聞名,麵皮薄透,肉餡鼓飽一團,再舀一勺熬的濃白鴨湯,那滋味絕美,晚間我就去買來,給馮生一嚐。”
舜鈺笑著點頭,忽而抿唇道:“在青龍山時,是我逼沈指揮使下山報信的,不是你棄我而去。換句話,縱是你留下我離開,或許半道遇到‘鷹盟’刺客也未定,那更是等死的份兒,所以你毋庸對我愧疚甚麽!”
沈桓手裏把玩短刀,見舜鈺滿臉認真地解釋,要打消他的負罪感,這心底不由溫暖又感動。
癡活二十幾年,如馮生這般善解人意的,實在難遇幾個,即然有緣相逢一場,就不該彼此錯過。
他腦門一熱、一衝動,一拍大腿,嗓音粗嘎道:“馮舜鈺待你身骨康複,我們尋個廟義結金蘭如何?”
“義結金蘭!”舜鈺目瞪口呆,這又是鬧哪出?!
沈桓愈想愈覺的此主意甚妙:“你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京城無親無故,想必遇著難處也無處可訴,日後大哥罩著你,定不容誰嘲笑你、欺辱你、敢動你一根寒毛,我與他拚命!”
舜鈺眼眶一熱,前世裏看透世態炎涼,嚐盡人情冷暖,不曾想今世裏卻處處得真情嗬護。
百般感慨齊湧心頭,一時竟不出話來。
沈桓隻當她默許,亦是歡喜的很,大笑起來:“我們既然要結拜,定要起個霸道威武的稱號,方能震懾一眾!“他頓了頓:“就叫神器兄弟如何!”
“神氣兄弟?!”舜鈺用衣袖一抹眼睛:“聽著挺孩子氣的。”
“非也非也!此神氣非彼神器。”沈桓嘿嘿兩聲,用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之眼神,抬起下額,瞟瞟彼此腿間。
舜鈺秒懂!
倏得漲紅臉皮,感動也瞬間沒了,磨著牙道:“這般稱譽馮生實不敢當,還是沈指揮使自受罷!”
“謙虛啥子!”沈桓豎起大姆指,推心置腹:“考學搜身那日,我可看得仔細,馮生身板雖瘦弱,那物倒可謂驚地泣鬼神,它是神器當之無愧!徐涇沈容那幫侍衛,我同你他們可憐的很,隻有你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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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侍衛鐵青著臉。
“靠!這孫子........”徐涇忍不住低罵,這是逼啞巴開口話啊。
沈澤棠也聽不下去了,清咳一嗓子,沈容上前用力打起簾瑁
沈桓聽得身後動靜,猛得回首,沈二爺由侍衛簇擁著進房來。
但見個個麵色不霽,摩拳擦掌。
再看二爺喜怒不形於色,心底暗道糟糕,這副陣仗顯見眾人,把他方才的話盡收耳底去。
“二爺!”他急忙站起拱手作揖。
沈澤棠“嗯”了一聲,越過他,在床沿邊的椅子撩袍端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