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棠笑了笑:“世人所貴,節操為大,爵祿失之還會複來,節操失之終身難得矣,劉學正滿腹經綸,在國子監培養賢能為朝堂所用,豈能不是經國濟世之舉?你隻需堅持不棄,定能得美名留傳!”他又問:“你現可是在廣業堂授課?”
劉海橋頜首稱是,沈澤棠低聲:“此次招入國子監念書的一員監生馮舜鈺,分在了廣業堂。”
劉海橋想了想:“是那個寫文章跑偏的?”
沈澤棠噙起嘴角:“可不是她!她的字跡與太子如出一轍,恐日後生禍,還得勞煩劉大人督促其改換字體。”
劉海橋覺得在理,總是多謹慎為安,認同地嗯了一聲:“沈大人所慮很周全!他那字體仿‘趙柳體’,為得區分,不防讓其習‘顏體’如何?”
沈澤棠搖頭:“顏體以力量取勝,她身板贏弱,定難適應。”從袖籠裏掏出本字帖遞他:“命她照著這苦練就是。”
劉海橋接過,紺青色封麵皮子,標燙金字:沈遠贇碑。
他一時怔住,稍頃才遲疑問:“沈大饒意思是........”
沈澤棠語氣溫和道:“吾得字體與前人齊名,豐潤柔和,雅致工整,力度適合,她習得其中一半精髓,已能勝人過半,你讓她勤臨摹就是。”又添一句:“勿要提起是吾之令!”
劉海橋又是一怔,總有種被無辜拖下水的感覺。
“若他實在不肯哩,為師總不便強人所難!”
沈澤棠笑得雲淡風清:“劉大人秉為師之道,豈能被個監生左右,更況救人浮屠,功德一件矣。”
恰宋沐左顧右盼在尋他,遂拍了拍劉海橋的肩膀,徑自走開。
劉海橋啞口無言,他忽然覺得.......沈大人變了,變得挺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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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棠忙完手中公務,已至未時,來不及歇息,急命備轎,今兒是他往國子監講學的日子。
官轎抬出了吏部,沿著熱鬧街市搖搖晃晃前校
他闔眸養神會兒,挑起簾子命沈桓近前來:“夢清姑子可有送走?”
沈桓忙拱手回話:“昨寅時備了馬車,裝好箱籠,由陳宏護送著出城去了。”
沈澤棠揉揉眉宇間的疲倦,稍默會兒再問:“貴州曲靖那邊可有甚麽消息?”
沈桓低聲道:“接得訊報,潘濤待夫.......待她也是知冷知熱,平素穿巡村鎮收藥材時,她就在鋪子裏幫守著,日子還算安定,卻不知怎地忽然身子就不大好了,懨懨地臥床榻上不起,潘濤請了好幾個郎中給她診脈,隻道是心疾難醫。幸而是開藥材鋪子的,燕窩人參這些不缺,每日裏給她用著吊命。”
沈桓從衣襟裏掏出封信箋來:“這是她托人捎來給二爺的。”
卻見沈二爺未接,反蕩下轎簾子,過了半晌才聽得他緩緩道:“把信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