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詩曰:觥籌交錯盡虛佞,推杯換盞無真衷。
一言道盡王朝將至盡頭時、君臣及臣臣間的無情無義矣。
秦硯昭端盞上前敬酒,一麵恭敬地:“不知馮舜鈺羈押宮裏可還順遂?終是有情一場,還望皇上能容臣與她一麵。”
徐炳永蹙起眉宇,朱煜卻笑了:“有何不可,朕讓她上殿與你一聚就是。”即命近侍公公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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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舜鈺洗漱過便歪在床上看書,新來的宮女年紀尚,守在簾外不敢進來相擾,室內一團靜謐無聲。
忽聽得廊上有腳足急響,宮女攔阻不及,暖簾已被掀起,舜鈺抬眼瞧去,是皇帝身邊的近侍尹公公,他手握麈尾、皮笑肉不笑道:“皇上命沈夫人往保和殿赴筵,不得耽擱!”
舜鈺有些遲疑:“冬至宴請王孫大臣,豈容一介女流上殿!”
尹公公答的不耐煩:“你膽敢質疑皇帝諭令,實在是不知高地厚。”
俗寧可得罪君子,不與人結怨,舜鈺道要穿衣梳妝還請回避,尹公公這才哼一聲,出去等了。
舜鈺心如明鏡,朱煜命她在文武百官麵前拋頭露麵,意在羞辱!
隻淡施脂粉,尋件簡素衣裳穿了,再披起鬥篷,自撐著油傘,讓宮女拎一盞紅籠照路,隨尹公公穿廊過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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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已關。
楊衍坐在公署裏批核出城文牒,今是冬至,慶賀往來一如年節,百姓送的酒食把一空桌堆得滿當。
苗乙孫力等五六吏巡城而歸,凍得麵龐泛起青紫,坐到大銅火盆前顫顫抖抖地取暖。
楊衍瞟掃他們一眼:“有酒有肉怎地不吃驅寒氣?”
苗乙孫力等連忙稱謝,這才去拆開個油紙包兒,有十幾片鹵熟的五香牛肉,又把燒酒倒進銅銚子放火上煨溫,還是不敢獨享,先連酒帶肉送到楊衍麵前,楊衍撇撇嘴不屑:“慈劣物豈能入吾尊貴之口,你們自吃隨便!”
苗乙孫力與他到底處了這些許時候,知他稟性已習以為常,再謝過,複坐回原處吃喝起來。
一個才留頭女孩兒,掀起簾縫露出臉兒,怯生生望向苗乙:“娘親等爹爹回去過節,一桌菜未動哩!”
苗乙斜眼睃過楊衍臉色,這才放心地招呼女孩兒到身邊來,遞給她一片熟牛肉,眨眼就咽下肚,連味都沒吃出來,顯見是餓癟了肚。
楊衍皺起眉宇,有些嫌棄打量那女孩兒髒兮兮的樣子,朝苗乙他們道:“你們都歸家去罷!吾在此值守,兩個時辰後記得準時來替!”又添了一句:“把那桌上吃食分分帶走。”
苗乙等人喜出望外,千恩萬謝一番,再各自離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