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內無人話,一團靜謐,空氣似乎也凝滯了,令人緊張地難以喘息。
朱煜陰晴未定,難以估摸其喜怒,他的眸光緩緩掃過這幾人,馮雙林垂手默立,一副置身事外的態,楊衍倒還算平靜地跪著,最後佇在馮舜鈺身上。
他忽然發覺自己瞧這個馮寺正了。
稍傾才朝楊衍淡道:“楊卿倒挺會揣度聖意,息事寧人、穩定臣心......”他頓了頓:“那你我為何要做此番打算?”
楊衍深吸口氣,拱手回稟:“臣不敢揣度聖意,隻是自己由感而發,能用眾力,則無敵矣,能用眾智,則得下矣,削藩在即,臣懇望朝中諸臣能戳力同心,而非在幢口,追究陳年舊案貪墨舞弊之責,反使君臣惶惶人心散亂,再無餘意共同抗敵,倒中了其挑撥離間之計,此皆是臣的肺腑之言,望聖上明察。”
朱煜思慮會兒:“若禦案所呈古器為真品,朕不願以贗品毀損,且要穩定臣心,楊卿可有何妙法?”
楊衍答道:“此案可先暫擱不審,待到削藩平定後,若諸臣勞苦功高,便是放其一馬又何所謂?”
朱煜問馮雙林:“馮秉筆覺得如何?”
馮雙林笑了笑:“輕霜凍死單根草,狂風難毀萬畝林,楊大人這番忠君愛國之心、排患解紛之略實在可敬。”
楊衍不知是否自己多疑,總有種被戲謔嘲諷的感覺。
聽他繼續:“旁人活罪可免,但周忱豈能就此放過,不妨將其押解回京入昭獄,府邸家私查封,以備後用,亦起敲山震虎之用。”
朱煜端過公公遞來的參茶,慢慢飲盡,才看向舜鈺:“楊卿及馮秉筆合謀之策,不曉馮司正可覺滿意?”
舜鈺神情誠惶誠恐,連忙道:“臣卑微若草芥似塵埃,隻要聖上滿意,楊大人馮公公滿意,臣自然一萬個滿意了。”
“馮寺正伶牙俐齒,很是聰穎透頂,日後可堪得大用!”朱煜笑了,馮雙林也笑了,楊衍冷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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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完古器,朱煜留下馮雙林,由內侍公公送楊衍及馮舜鈺出西暖閣。
楊衍見離得遠了,一把緊攥住舜鈺胳臂,直朝自己官轎所停之處疾走。
舜鈺被拽得趔趔趄趄的,曉他是氣極敗壞了,識實務者為俊傑,緊隨其步不吭聲兒。
等候的侍衛見主子一臉凶神惡煞,連忙打起轎簾,舜鈺被推進轎裏,楊衍也跟進坐定。
“回大理寺。”他嗓音陰沉沉地,話音方落,轎子迅而抬起,搖搖晃晃開始前校
舜鈺等著他興師問罪,卻半晌沒有動靜,斜眼睛睃他,正兀自闔目,輕捏著眉宇間的情緒。
她可不願先開口討嫌,索性掀起一邊轎簾,細蒙蒙的雨絲挾著涼意撲麵而來,忽想起再過兩日便是中秋節。
心裏頓時甜蜜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