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蓉抱了兩匹布進來:“管事送來的,二老爺忘記在書房,是五老爺送給夫人裁衣裳的。”
田薑手一頓,抬眼看那布匹,妝花緞子,顏色織紋都很精致,可想起白日裏五爺盯她的眼神,心底又生厭,遂道:“你收起來,等年節到時給荔姐兒裁新衣裳。”
采蓉聽得笑道:“這色澤花團更適合夫人哩。”
“我不喜歡。”田薑答的簡短,又垂頸做手上的針線,采蓉隻得抱著出房,在廊前遇見沐洗過的沈二爺,彎腰福了福見禮。
沈二爺看著那布匹,隨口問道:“夫人可喜歡?”
“夫人不喜歡。”采蓉如實地稟:“留著等年節時給荔姐兒裁衣裳用。”
她沒聽得二爺話,悄悄拿眼睃他神情,未曾有半毫不悅,反之卻是噙起一抹笑容,朝她點點頭,背著手徑自朝房裏走去。
采蓉被搞糊塗了,忽聽院門處有人喊她:“采蓉姐姐!”這才走過去,門外立著個丫頭名喚佳月,是在三房裏聽差遣,左顧右盼似怕被人看見似的,因答問:“怎鬼鬼祟祟的?可有事兒?”
佳月聽得跨進檻躲在門後暗處,氣喘籲籲問:“你去哪了,我叫門半都不應?”
“我能去哪!”采蓉撇撇嘴,舉舉手裏布匹:“在給夫人看這個。”
“真好看。”佳月嘖著嘴滿眼的羨慕,采蓉湊她耳邊悄道:“夫人不喜歡,讓收起來。”
“這都不喜歡.......”佳月有些被噎住,搖搖頭輕:“我是趁給三奶奶傳話的當兒繞你這裏來,告訴你件事兒勿要同旁人講,自個左耳進右耳出就好。”
采蓉賭咒發誓隻自己知,佳月低道:“早時三奶奶從老夫人房裏回,摔碟砸碗發好大一通脾氣,後把玫雲叫去,你們老爺把鶯歌養在外麵是她瞎傳,本要攆出府的,念著是三奶奶陪房,罰銀不,還被降為二等丫頭。”
“原來那話兒是她傳的?”采蓉恍然又迷惑:“這樣亂嚼舌根有她甚麽好處?更況平日裏見她,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誰知道呢。”佳月聳聳肩膀,這些事兒聽過算數,不值得再去深究,遂告辭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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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田薑,由著翠梅伺候洗漱換了衣裳,然後回至房裏,見沈二爺坐在桌案前,閑散貼靠椅背,修長指骨捧著書,很認真地在看。
房間溫暖若春,大銅火盆裏,獸炭燃的通紅,掐絲琺琅甪端熏爐燒著茉莉香片,不是名貴的香料,可那散出的味兒,卻給人清甜安寧的感覺。
她也不要翠梅伺候,自顧慢梳著烏油油長發,再隨意挽個髻用玫瑰簪固緊,任幾縷散發輕落於肩。
沈二爺還在看書,田薑走到桌案前,抿著嘴兒道:“二爺最近回房後,倒不常作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