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薑便知自己被劫掠之事,沈二爺是上下皆瞞著,捋著一縷長發,慢慢道:“翠香還需靜養段日子。”
她岔開話又問:“這幾日可太平?”
翠梅如竹筒倒豆子般回話:“那日退回的半車濕炭,三夫人逞強鬥氣,自個兜回房用,燒了兩日滿屋生煙,嗆得雁姐兒早晚咳個不住,實在無法受,隻得退給了廚房,夫人好笑不好笑。”
田薑彎唇歎道:“自作孽不可活,白糟蹋那麽好的獸炭。”
“可不是呢。”翠梅又笑:“荔姐兒這幾日無事也往這裏跑三趟,問夫人可回否,還想到娘家府尋你去。”
她忽然想起一樁事兒,神色有些猶豫:“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盡管來聽就是。”田薑端起擱手前的香茶來吃,聽翠梅繼續道:“如今府裏私下傳言,夫人容不得老爺枕畔有青絲纏繞,老爺無法,隻得替鶯歌府外安宅藏住。”
“這話又是從何起?”田薑很是莫名明妙。
翠梅拿眼睃她,期期艾艾地:“夫人可知曉.......鶯歌曾是老爺的.......通房丫頭?”
田薑不置可否,翠梅便壓低了嗓音:“三夫人身邊的玫雲,前日裏去鶯歌哥嫂家探望她,卻不見人,詢問大半日,她嫂子才稍透風聲,鶯歌給個大官員做了外室,日子過得頗滋潤。”
“這和二爺有甚關係?”田薑聽得笑了笑:“她嫂子可有指名道姓,提那大官員就是二爺?”
“這倒未曾櫻”翠梅搖頭:“不過有聽聞,是老爺囑咐鶯歌嫂子,去三夫人那處取得賣身契,連三夫人給的五兩銀及兩匹綢子也舍了,隻老爺已給了不少銀兩。”
她頓了頓,見夫人悶著臉不話,才覺失言,忙安慰道:“或許是以訛傳訛也未可解,夫人趁個機會一問老爺便知。”
田薑待要開口,卻見采蓉掀簾進來稟,一切打理妥當,她便止了言,起身直朝淨房而去。
待沈二爺回來時,見她已經睡下,看著她酣紅的臉蛋兒半晌,覺得房裏有些冷,去往火盆裏添些生炭,正靜瞅紅苗星子燃起時,聽得氈簾簇簇輕響,抬首望去,卻是沈荔探進半個腦袋張望,不曾想爹爹竟然在,一時局促的不知怎麽辦才好。
沈二爺朝她輕“噓”一聲,再招手讓她近前來。
沈荔很聽話,躡手躡腳地走近他身畔,欲要俯身見禮,被沈二爺阻了,隻低問她來作甚。
沈荔舔舔嘴唇回話:“聽聞母親從娘家府回來,女兒特來請安。”
沈二爺微笑著看她:“夜都這麽深了,你明日來請安亦可。”
沈荔瞧見爹爹眼眸裏映著火苗,覺得溫暖又親切,膽怯之心褪了太半,笑眯眯地:“女兒每日掐著指頭,算母親離開的日子,聽她回涼沒注意已這般晚哩。”
沈二爺摸摸她的頭,語氣柔和道:“你大嬸嬸數日前曾來尋我,唯恐你母親把你委屈,或你也不歡喜她,商量著可否把你過繼給她撫養,我當時未曾同意,也未曾不同意,想著讓你們相處試試,若你委實不喜這個娘親,過繼給她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