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走近的丫鬟:“方才路過的可是二爺?”
玫雲頜首稟道:“是二老爺從書房出來,要回棲桐院歇息。”
“已這般夜深人靜了......。”崔氏語帶戲謔:“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倒舍得讓那妖精獨自守空房。”
妖精......玫雲怔了怔,待反應過來,也不知該甚麽,隻抿緊嘴默不吭聲。
崔氏睇她一眼問:“老爺可有書信捎來?”
玫雲搖搖頭,低聲:“在門房那查遍幾回,今確實沒有了,待明日我再去看。”
崔氏撇嘴冷笑不語,恰有個婆子打著傘叩著院門,卻不敢冒失進來,玫雲看得不清,提起燈兒照也隻是個模糊影子,遂大聲問:“是哪個房的?這般晚來尋奶奶若無緊要事,明再來稟話罷。”
那婆子道:“是雁姐兒同溪哥兒院裏的管事柳嬤嬤。”
“怎就你一個來?雁姐兒同溪哥兒呢?奶奶等了這許久。”玫雲奇怪的問。
那婆子嗓音含著忐忑:“原是由奶娘領著來請安的,哪曉得園裏雨路滑,兼滿地被風吹斷的亂枝,不慎絆了一跤........。”
“可有摔著磕著哪裏,請大夫了沒?”玫雲急問,崔氏的臉色驀得沉下來。
那婆子連忙回道:“恰二老爺經過及時接著,並未摔磕哪裏,就是衣裳濕了,恐著涼氣浸骨,便帶回去重換衣裳,又怕奶奶等得焦急,特來通報一聲。”
崔氏滿臉怒意,恨聲道:“不必再帶過來,你去尋王大夫瞧一遍我才心安。今晚衡溪院的丫鬟婆子不允歇息,給我好生守著她姐弟倆,明早再來我這裏領罰。”
那婆子跪著磕過一個頭,顫顫兢兢消失在黑簾雨幕裏。
..................
田薑把書看完,準備安寢,聽得簾外翠梅道二老爺回了,話音才落,但見沈澤棠走進來,腰腹間濕了片。
她有些疑惑卻也沒問,隻趿鞋下地。
服侍二爺洗漱的綠薔和紅芸被她遣散,現在鶯歌又去了,她是他的妻,本就該伺候他的。
遂攏攏有些淩散的發髻,走至沈澤棠麵前,伸出手自然地替他更衣。
沈澤棠見她穿著豆綠軟絹衫兒,荼白鑲銀絲夾褲,腰間係一條水紅汗巾子,烏油發鬆鬆的,更顯出一番嬌媚來。
他握住在胸前忙碌的纖白手指,微笑道:“氣太涼,穿得這樣單薄,快回被窩裏捂著去,勿要寒著了。”
“可是.......。”田薑有絲兒遲疑。
沈澤棠鬆開她:“便是你不在,往日裏我也不慣誰在跟前伺候。”他轉身徑自去了淨房。
田薑回至床上,心不在焉撥著書頁,忽想起沈二爺衣上那片濕,他好似忘帶換洗的衣物.....。
索性擇了件直裰朝淨房去,才至門前,即見羊油燈的黃暈順著簾縫透出,伴著潑水的淅淅瀝瀝聲。
不知怎地竟有些躊躇不前。